“等一下!”魏舂朝门槛边的人喊道:“把公主抱回来。”
小豆蔻被重新抱了回来后,她端坐在哥哥的榻前,哭得脸上红扑扑的,不停地用手背擦眼泪。
“哥哥,你睁开眼睛看豆蔻一眼好不好啊?我很害怕...”小家伙抽抽泣泣道。
“你不睁眼,把药喝下去呀,喝下去你就睁开眼了好不好?呜呜呜...”
“豆蔻只有你一个,你睁眼看看我呀...”
小家伙在床头哭,魏舂趁机将重新煎好的药碗端了过来。
“公主,你能试着喂殿下喝下去吗?我们都喂不下去呢...”魏舂央求道。
豆蔻又擦了擦泪,吸着鼻子把碗端过,瓮着声应了声。
床上躺着的少年如今明显安静下来,小豆蔻哭得连带执勺子的小手臂也一抖一抖的,等勺子来到太子嘴边时,明显只剩半勺了。
“哥...呜呜嗝...哥哥,豆蔻喂你...嗝...喝...嗝...喝下去...”小东西止住哭,但还在不停打着嗝。
勺子撬开唇边喂下去,神奇的是,大伙儿忙活了大半夜都没能成功喂得下去的汤药,小公主一来就喂下去了。
看着太子喉间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魏舂高兴地喊了出来:“殿下喝下去了!喝下去了!”
喝下去没多久后,谢元祐就缓缓睁开了眼,然后就看见趴在他跟前哭得眼睛鼻子肿胀的小家伙,魏舂在一旁眼睛也是红的:“殿下!您可算醒了!您知道刚才宫医说,殿下的脉象极其紊乱,是被梦魇着了,要是不及时将您喊醒,情况可大可小的!”
谢元祐揉了揉剧痛的脑袋,耳边是小家伙震耳的哭声,他皱着眉揉了揉她被眼泪鼻涕糊湿的额发,声音沙哑得如历干涸:“豆蔻,能安静吗?我头疼着哩...”
小豆蔻一听,震天的哭声戈然而止,她用小手死死地捂住小嘴,眸里泪水浮着光,顽强地忍住哭声点了点头。
谢元祐快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刚才在一片幽暗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陷入沼泽,越陷越深,等他无力挣扎之际,突然听见阵阵震天动地的哭吵声,哭声里有个稚嫩的嗓音在反反复复地吵着说自己只有他一个,让他赶紧睁开眼来瞧她。
怎么会有那么能吵能哭的人啊...
当时谢元祐被吵得人烦躁,好想赶紧睁开眼睛把那嘴巴捂上,于是,他就睁开眼了。
可等他睁开眼,看见那家伙哀伤的脸时,心脏却像被注满了铅般,酸酸沉沉的,半点气重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幸亏他睁开眼睛瞧了,不然的话,他把这么能闹的人儿搁在外边,可得怎么收场?
“豆蔻,哥哥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快别伤心了。”看着她虽然止住哭声,泪珠却大颗大颗滴落,谢元祐瞧着心脏发紧。
“哥哥...梦见什么了?”
“哥哥梦见,所有人都觉得我连累他们了,他们希望哥哥从未在世上存在过。”
“那怎么可以!!”豆蔻立马激动地反驳道:“要是世上没有哥哥在的话,豆蔻...豆蔻可要怎么办啊!”
就在谢元祐笑着点点头,抚摸小家伙额发,想说“对,以后哥哥会好好护你”的时候,却听小家伙耷拉着脸道:
“没有哥哥在的话,豆蔻每天苦练礼仪,读书,写字就没有意思了。”
谢元祐笑着摸摸她头:“你不是最讨厌那些?哥哥不在没人逼你不是更好?”
谁知小家伙涨红了脸,掐紧拳头紧张兮兮道:“不、不是那样的!哥哥把我当作重要的人,希望我好,所以才让我做这些,而我也只有哥哥一个,是放在心里最重要最重要的人,不管让我多努力也可以,只要哥哥高兴,我也就会高兴!”
“哥哥不在的话...哥哥不在的话...我就连努力的理由也没有了,那活着多没意思呀。”
谢元祐愣了愣,突然想起练习仪态把小膝盖磨疼了,也忍着泪水让他欣慰的豆蔻,想起被闵贵人栽陷时,小家伙宁忍住害怕被抓也没有企图申辩从她怀里掉出的不是金丹,想起白天时她听出他琴声明显的浮躁,故意赖在他怀里撒娇淘气,努力想转移他注意力的情景。
一如上辈子,他被皇帝曲解被群臣围攻,被外祖以及所有人谴责的时候,只有那个傻傻的永远一副笑脸的小哑巴,会静静地蹲坐在石阶上,小心翼翼地陪着他。
第30章 离孤的妹妹远些!!
打那以后, 豆蔻每天临睡前,都要到兄长的寝殿去,替他揉一揉额头再回去睡。
而太子殿下的头疾也明显缓和多了, 以前每到六月、七月,秦岭沿岸黄河水发旺盛的月份,他的头疾就会频频发作,有时夜里还会伴随大汗淋漓的噩梦。
但这段时间因为豆蔻,谢元祐夜里做梦的时间明显少了, 夜里睡得也安稳了不少。
有一日,小豆蔻在谢元祐书案上一个尘封已久的匣子里找到了一张画卷, 泛黄的画卷中有个活灵活现的大美人。
豆蔻举着那卷画卷问谢元祐:“哥哥, 画里面的人好美哦,她是谁?”
谢元祐当时在看籍,他抬头看了一眼, 怔了一会, 就又低下眼皮:“元皇后。”
豆蔻一听就明白了,喔, 是哥哥的母亲。
上回她赖在他膝边撒娇说哥哥的母亲就是她母亲时, 只是想要故意哄哥哥的,她早就从彩霞入云口中得知, 哥哥是元皇后所生,而她,只是宫里一个位分小的宫嫔所生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