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谢元祐冷漠着脸,手势示意起轿道:“真当孤是闲人?孤是他一个七品芝麻官想拦截就拦截的吗?”
说完,就让轿辇起驾,一刻不容缓地朝东宫方向去。
大年夜的晚上突然飘起了伶仃的雪,像飞絮。
傅珞灵无办法,只能冒着飞雪跟在太子轿子后头跑。
这会儿豆蔻已经抱着一大堆各式各样的烟花火炮,蹲在下雪的屋顶眺望远处的宫门。
等她瞧见一伙擎着通明宫灯的队伍正往东宫大门口方向去,其中的轿辇便是太子的轿辇了。
“哥哥!哥哥!快点儿!”她手舞足蹈地抱着烟花在屋顶喊了起来,异常兴奋,顾不得发上覆了细碎的雪花。
而此时傅珞灵一个文弱的文官,还追逐在轿子后头,跑得气喘吁吁,沿途跑得太急,曾好几次差点要被路上石头磕倒,却又爬了起来继续追。
轿子抬了进来,太子殿下大步跨进院来,一看见站在屋顶冒着雪呼叫的人儿,脸色难看地一把接过魏舂递来的大氅,“刷刷”一声跃起飞上了屋顶。
一件温暖的羽氅兜头盖落下来,豆蔻只感觉脸蛋到身体都暖呼呼的,大氅替她阻隔了外头的冷气。
“咯咯...”豆蔻嘴里冒着热气一个劲儿傻笑着。
她突然挨靠了过来,像小狗一样凑他身上嗅着味道。
谢元祐眉头猛一紧,拽着她的手把她拉开。
“哥哥你喝酒啦?”豆蔻眼睛亮闪闪,脸上溢满“我也要喝”的表情。
“你还是小孩子。”谢元祐肃着脸训道。
豆蔻的头恹恹地耷拉下去。
“下雪了也不知道进屋里等,你是不是笨?”谢元祐转移了话题,皱着眉,一把将她连外氅抱起,想把她抱进屋里。
“不行!还没放烟火呢!”豆蔻挣扎着不依,嘴唇撅得老高,“哥哥你明明答应过的!”
谢元祐一时心急怕她冷着,所以抱起她,没想到屋檐下的宫人还没退散,他脸色不好地咳了一声,将怀里的姑娘放下,然后下方的宫人们心慌地转身离去。
希望旁人眼中可不要产生什么别扭的想法才好...谢元祐心虚地想。
其实谢元祐倒不是个会在意别人目光的人,主要是,他不希望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待豆蔻。
豆蔻倒没看出兄长内心的纠结,嘻嘻笑着拉起他蹲下开始点烟火。
谢元祐看着那个披着他的外氅,蹲下点燃烟火的姑娘,雪花一点点飘落缀满她的鬟髻,铺开她的细肩,耀眼的火光瞬间照亮她的笑容...
这个年,终于不用在漆黑的战场过了。
他总觉得,等以后打完仗了,若是能年年如此,和她一起守着岁,看雪落满头,看烟火绚烂,好像人生就能一点点圆满了。
气氛正好,这时屋檐下却传来一阵煞风景的声音,是傅珞灵。
“殿下!臣有话要对殿下说!”
傅珞灵跑得气喘吁吁,他身后追了几个侍卫,侍卫来到屋檐下,无可奈何地禀告道:“殿下,傅大人一定要进来跟您说话,说是很重要的话,卑职们阻拦他就掏出刀子自伤,实在拦不下了...”
“他要自伤就随意啊,一群废物,等下下去领罚。”谢元祐单手负背,背对着豆蔻冷冷地睥睨底下的人。
侍卫们应喏离去,留下傅珞灵。
“有什么话,今儿不说不息心了是吧。那就赶紧说完赶紧走。”谢元祐瞟了一眼立在屋檐下的少年,轻轻走回皇妹身边,用宽大的袖袍替蹲着放烟火的姑娘遮挡住从天散落的雪花。
傅珞灵看了一眼烟火中笑得比烟花都耀目的姑娘,鼓起了勇气道:“殿下!您的话很有道理,臣回去想了很久,但有一件事,殿下可能说错了。”
“臣兴许还不懂如何爱人,但臣并非不会爱,也并非是不爱的。”
谢元祐屈蹲在豆蔻旁,开始帮她点燃一个巨大的礼炮,豆蔻皱着眉头对他笑,轻轻摇了摇头。
“臣是...臣是爱敏尚公主的!从九岁那年公主的册封大典上开始,就喜欢上了!”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傅珞灵鼓足了勇气,是对着谢元祐说,又好像是在对豆蔻说的。
但他说那句的同时,礼炮点燃了,谢元祐适时拢住了豆蔻娇小的身形,并且大手体贴地替她捂住了双耳。
“嘭”的一声巨响在天边绽开,盖过了底下那人的表白心迹。
“哥哥,傅大人刚才好像在对你说什么,他喜欢什么呢,好像...”豆蔻不时看看天边的烟火,不时又看看底下手足无措的少年,不明白那么美的烟火,他为啥不抬起头看。
谢元祐对底下那人的态度明显冷淡,不想多加理会。
“殿下!!”傅珞灵气急了,脸都涨了通红,“臣可以向您保证,日后一定会尽我所能,把能够给公主的,都给公主!希望殿下能够答应!”
豆蔻有些懵地对谢元祐眨了眨眼,“哥哥,他在说要给什么哪位公主呀?”
谢元祐替她把外氅裹紧了些,示意她不用理会,继而站起,指着门口的方向对傅珞灵道:
“傅大人,孤的耐心有限,识趣的,请你现在就赶紧离开,不要逼孤出手。”
“你还是不懂,不要争了。”他淡淡道。
接着,就有侍卫出来,准备架着傅珞灵离去。
“殿下!”傅珞灵临尾还想再挣扎一下,向来一派斯文的谦谦公子喊得声嘶力竭道:“殿下既然您说得那么容易,臣胆敢再问一句,殿下您有这么一个爱得深沉义无反顾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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