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在门口偷偷撬她门闩的男人见了灯光,知道被人发现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手里正在撬门的刀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他甚至顾不得捡拾,连滚带爬地冲回自己房间,啪地一声关上自己的房门。
一直躲在自己房间里等着那边入港成事的韩晏氏也吓了一跳。
她慌慌张张从门缝里看着对面姜宜凝的房门,也看见了从她房间门缝里透出的光亮。
这是还没睡着……不,还没晕过去?!
她在那碗甜酒酿里,可是下了相当份量的蒙汗药!
就算是一头牛,这会儿也应该睡得人事不省!
韩晏氏这包药,是从她爹晏郎中那里弄来的,童叟无欺,质量一流,效果上佳。
难道姜宜凝有什么特别的本事,可以解了这蒙汗药的药性?
到了这个时候,韩晏氏都一点没想到有可能姜宜凝根本没有吃甜酒酿。
因为连年战乱,老百姓的日子过得非常艰苦,吃不饱穿不暖不说,生命安全更是得不到保障,说不定哪天出去就回不来了。
朝不保夕的日子过多了,一般人见了好吃的,那是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从来不会有人把好吃的留过夜。
而且姜宜凝这个城里的姑娘在他们乡下吃了这么久的粗茶淡饭,会不想着好好吃一顿过年才能吃的甜酒酿吗?
所以韩晏氏只以为姜宜凝有什么特殊的药,可以解除蒙汗药的药性,根本不觉得她是没吃那碗甜酒酿。
当然,她心里有鬼,根本不敢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能暗暗瞪了一眼韩子华房间的方向,自己一个人守在门边,等着姜宜凝发飙。
今天晚上这么好的机会,她把路都给韩子华铺平了,没想到韩子华还是没能成事。
可能这就是命吧。
韩晏氏倒是想的坦坦荡荡。
她也笃定姜宜凝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不会忍的。
只要她一闹大,哪怕韩子华没有占到她便宜,她也只能嫁给韩子华了。
所以在某种程度上,韩晏氏还暗暗期盼姜宜凝能够闹大呢……
结果她等了半宿,姜宜凝那边也没有动静,只是屋子里的灯一直都没熄。
韩晏氏心疼着姜宜凝房里的灯油,恨不得走过去敲她的门,让她把灯熄了。
不过她思来想去,还是没出去。
姜宜凝跟韩子华闹大了,是姜宜凝吃亏。
可如果她去触姜宜凝的霉头,闹大了,就是她韩晏氏吃亏了。
到时候姜宜凝一点事没有,反而得罪了姜老太太,姜宜凝也不会嫁给韩子华,甚至还有可能激怒韩子越,那她真是得不偿失。
因此韩晏氏等得在门边睡着了,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而姜宜凝在自己房间也没有继续睡觉。
她拿出自己上次去市里买的手提箱,把自己的衣物和日常用品都放进去。
锵锵还有个LV的旧箱子,里面可以装锵锵的衣物和日常用品,以及那些文具和玩具。
再把自己的医疗用品和药材放到医疗箱。
床上的铺盖都是姜老太太给她的,她不会要。
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之后,看看时间,是凌晨三点。
她悄悄把锵锵叫醒,对他说:“锵锵,咱们早点出门,这一趟出去,就不回来了。咱们去市里住,好吗?”
锵锵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是一听这一趟出就再不回来了,他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了。
揉了揉眼睛,他困惑地看着姜宜凝:“姨姨,为什么再不回来了?锵锵的家在这里啊……”
“不,锵锵,你的家不在这里,姨姨的家也不在这里,这里不是我们的家。我们去市里,给自己找一个家,好吗?”
姜宜凝弯下腰,冷静地平视着锵锵。
锵锵有些紧张地握紧小拳头,用力点头:“姨姨在哪里,锵锵就在哪里。姨姨的家就是锵锵的家。”
他一口气说完,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立刻又很小声奶声奶气地加了一句:“……可以是锵锵的家吗?”
姜宜凝抱了抱他,温柔地说:“当然可以,本来就是这样啊!”
两人换了衣服,姜宜凝出去打了凉水给锵锵洗漱之后,从房里出来了。
姜宜凝没吃那两碗甜酒酿。
她倒是没想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就是纯粹觉得不能再白吃别人家的东西了,还是甜酒酿这种过年才吃的好东西。
她在堂屋的八仙桌上留了一张纸条,感谢姜老太太和韩家人的收留和帮助,然后表示自己要去市里找工作,把锵锵也带走了,还说等安顿下来,再带锵锵回来看他们。
姜宜凝说走就走。
凌晨三点,整个乡村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她已经拎着两个中等大小的皮箱,背着医箱,带着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踏上去市里的路。
从南嘉村去松海市,其实只有一条路,就是靠近村口那条最宽敞的黄泥路。
这半个月都没下雨,黄泥路上还算干燥,没有泥泞就好走路。
但她拎着两个皮箱走了一个多小时,已经觉得两条胳膊和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们没吃早饭就出来了,锵锵虽然开始肚子饿,但也知道现在不是要吃东西的时候。
他默默忍耐着,紧紧跟在姜宜凝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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