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凝抬眸,也看见了,忙站起来说:“江副专员怎么来了,是要来看病,还是探视啊?”
江芳芷回过神,微笑着说:“我是来看看何政委的,听说他快出院了,我想跟他商议一下以后的工作。”
“哦,真是不巧,他上午刚刚出院了。”姜宜凝笑着点点头,“江副专员可以去新政府大楼那边找他。”
江芳芷有些失望的样子,“已经出院了?这个何政委啊,做事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算了,我今天就休息一天,明天再去找他讨论工作吧,他今天刚出院,正好休整一下。”
江芳芷说着,已经带着灿灿走进姜宜凝的办公室。
她略弯下腰,含笑对灿灿说:“灿灿,跟锵锵一起玩好不好?姆妈要跟姜大夫和霍副司令员说说话。”
霍平戎跟着站起来,淡声说:“我还有事,姜大夫,我的胳膊还需要换几次药?”
姜宜凝看了看病历,“还有两次,一周一次。”
“好的,那我下周再来。”霍平戎又朝江芳芷点点头,“江副专员你们聊。”
他没有再啰嗦,大步离开了姜宜凝的办公室。
姜宜凝用手捋捋头发,笑着对江芳芷说:“江副专员请坐。”
江芳芷在霍平戎刚才坐的位置坐下,视线从姜宜凝面前的病历上掠过,眉头微皱,说:“霍副司令员的伤怎么样了?很严重吗?”
姜宜凝:“……”
大家都知道霍平戎的伤是皮外伤,怎么会严重呢?
但是就算皮外伤,伤了那么一大块皮肉,不好好护理,也是会出大问题的。
因此姜宜凝阖上霍平戎的病历本,一本正经地说:“是挺严重的,如果不好好护理,感染化脓的话,那就出大问题了。”
江芳芷瞪大眼睛,“……真的会这么严重?那姜大夫就要多费心了……”
姜宜凝点点头,“份内之事。”
江芳芷的脸色渐渐红润,没有刚才那样白得吓人了。
她从自己背着的布包里拿出几块巧克力,递给灿灿,说:“灿灿,跟锵锵分着吃。你们出去玩,我要和姜大夫说点事。”
姜宜凝本来想拒绝,可是灿灿却已经欢呼着雀跃而起,拉着锵锵的手说:“我们出去玩!你想不想滚铁环?我家里有好几个铁环!”
锵锵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姜宜凝有些心软,话到嘴边又换了说法。
她含笑看着灿灿和锵锵手拉着手,跑出她的办公室,在他们背后叮嘱:“锵锵,和灿灿就在走廊上玩,不要跑远了!”
“知道了!”锵锵的小嗓子亮亮的,心情很好的样子。
江芳芷失笑,“姜大夫虽然不是锵锵的亲生母亲,可是比亲生母亲还要疼他。”
姜宜凝往后靠坐在自己的座椅上,手里转着笔,闲适地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不过是将心比心而已。”
“想不到姜大夫还是大才女。”江芳芷挑了挑眉,“看来我要重新评估我对姜大夫的定位了。”
姜宜凝眨了眨眼,不解地问:“对我的定位?我能有什么定位?我就是个外科大夫,受过一点教育。”
“能说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种话,怎么会是只受过一点教育呢?姜大夫实在是太谦虚了。”江芳芷叹了口气,脸上神情渐渐哀戚,“李专员活着的时候,对姜大夫可是赞赏有加。真是可惜,他居然就这么去了。”
姜宜凝想到那个老是笑眯眯地李专员,心情也开始低落。
她轻声说:“李专员是个好领导,如果不是他,锵锵那一次就被人拐走了。”
江芳芷眼圈都红了,“他不仅是好领导,他还是提携我的恩人。如果不是他一力保我,我不会这么快就能重新开始工作。”
姜宜凝“哦”了一声,不是很明白江芳芷的意思,但是她打定主意不掺合到这些人中间去,因此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江芳芷等了一会儿,见姜宜凝没有继续说话,只好轻轻咳嗽一声,深吸一口气,说:“姜大夫你知道的,我以前是做地下工作的。现在革命胜利了,当年做地下工作的人归队之后,是需要经历全面审查的。审查结束确定没有历史问题,才能继续开展工作。”
姜宜凝:……其实我并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懂这些人是怎么开展工作的。
可是江芳芷很有倾诉欲望的样子,她只好洗耳恭听。
江芳芷坐着的姿势很有韵味,她一只手搁在办公桌上,修长的手指状似无意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一边低声继续说:“当时能证明我身份的人一时没有联系上,是李专员出面,说他急需人工作,他相信我的立场和忠诚,专门把我调到松海市的行政公署,做副专员。李专员对我真的有再造之恩。”
姜宜凝这时同情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你是不是要为李专员报仇?”
江芳芷:“……”
她愣了一下,点头说:“我们当然要抓住杀害李专员的凶手,但是我们不用报仇这种词的。我们都是有组织纪律的人,不能把民间快意恩仇的方式用到工作中。”
姜宜凝扯了扯唇角,“那是我说错话了,我希望能早点抓到那个凶手,将他绳之以法。”
“这个人我们肯定要抓的。抓到之后,我会向上级请示,亲自处决他,为李专员报仇。”江芳芷正色说,“这一点姜大夫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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