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宜凝凝神静听,不时问一些细节问题。
等到了手术室门口,她已经了解了基本情况,对霍平戎点点头:“我知道了,手术应该不难,等我的消息。”
说完快步走向手术室。
霍平戎没有跟进去,而是跟何远之一起在手术室门口警戒。
当然,真正担任警戒任务的另有其人。
但是他们俩作为松海市最高行政和军事领导,肯定也要到场的。
万一苏宇因为手术以外的原因出事,他们俩也是要接受组织上最严格的调查和处罚的。
……
姜宜凝一进入手术室,整个人的状态就变了。
她沉着冷静,有条不紊地吩咐手术室里给她打下手的医生和护士进行各种手术前的准备。
这个时代的开颅手术没有后世的各种精密仪器支持,完全靠医生的手感和技术进行。
所以在这个时代做开颅手术,基本上就是听天由命。
医生的手感和技术好一定,开颅手术成功的机会也不过是从万分之一提升到万分之二,对个人来说,其实并没有实际意义。
苏宇作为国家级别的首长,尽管知道脑子里有弹片,还是一直没有做手术的意思。
因为大家都知道,不做这种手术,可能会一直头疼,甚至可能疼到没有自理能力,但可能会疼二十年三十年。
可做这种手术的话,有极大可能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面对这两种后果,还需要选吗?
姜宜凝知道,历史上这个苏宇大将,没有做过开颅手术取出脑袋里的弹片,一直活到八十年代,也就是三十多年,但是终生受到大脑里弹片的折磨,这几十年经常痛苦的生不如死。
但是这一次,她要给这位首长做手术,让他能够免除脑中弹片的痛苦和影响,活得更长,能够做出更大贡献,甚至有可能改写这一段悲壮的历史也说不定……
她站到手术台前,苏宇已经被剃了光头,一位护士正在给他光溜溜的脑袋消毒。
麻醉药还没打,所以苏宇能够清醒地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身材高挑,戴着口罩的人走到他面前。
这个气势一看就是主治医生。
苏宇朝她看过去,笑着用带着南方口音的北方话说:“你就是姜大夫?真是年轻。”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她一双清亮异常的大眼睛,瞳仁墨黑如同丝滑的夜空。
姜宜凝微笑,伸出双手,让护士给她戴消毒戴手套,同时语气柔和,不疾不徐地说:“首长好,我是姜宜凝大夫,今天由我给你做脑部手术,目的是要取出你脑部的弹片。麻醉师准备注射。”
“现在请您告诉我,您头疼的主要部位在哪里,这样可能缩短我寻找弹片位置的时间。”
一般来说,大脑中有异物,就会造成相应部位的不适和疼痛。
用这个方法大概率能够马上定位弹片的位置。
当然,也肯定有例外。
因为大脑的构造如此复杂,哪怕是七十多年后医学高度发达,人类还是依然没有弄清大脑的全部组织结构和运作过程。
总是有思维盲区的存在。
但总是一个大概率的方法。
统计学的意义就在于能够帮人缩短认知的时间。
在开颅手术上,时间是真正意义上的生命。
苏宇的脑袋已经被固定在一个支架上,等麻药打完,药性上来之后,他就会陷入完全的昏迷。
在这之前,他详细地向姜宜凝讲述了他头疼的症状和位置。
没多久,麻药起作用,他的语音戛然而止。
不过该讲的都讲完了,姜宜凝在他剃得光秃秃的头顶上画了几个位置圈起来,然后开始拿器械,准备开颅。
根据苏宇刚才的叙述,还有姜宜凝的职业判断,她圈出了三个位置。
切开头皮只需要尖锐的手术刀,可是开颅,却需要用一种特制的小锤子一样的器械,在颅骨上敲打。
现代意义上第一台开颅手术是1884年在英国进行的,不过手术后不久,患者就因为并发症去世。
1887年,美国医生也进行了一台开颅手术,这台手术很成功,患者一直活了三十多年才正常去世。
姜宜凝在后世西方的医学院接受过系统的教育,对这些历史耳熟能详。
看着手边的手术仪器,她深深叹了口气。
这种仪器,是西方几十年前用的工具。
从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西方国家在科学上大发展的时候,这个国家被封建皇朝禁锢,落后就要挨打,国际社会就是丛林社会,没有人给你讲温良恭谦让,更没有人给你扶贫。
而现在,新的国家刚刚拜托百年战乱和封建桎梏,开始了大展拳脚的大发展时期。
起点虽然低到地平线以下,但总比不思进取要好。
好在她在博物馆里见过这种原始初期的开颅仪器,知道怎么使用。
她拿起自己从后世带来的那柄手术刀,在她之前圈出的位置,切开头皮,接着止血,然后切开一层层的肌肉组织,直到皮瓣,才露出颅骨。
这时就需要她的小锤子出场。
拿着小锤子控制力度,寻找着颅骨上脆弱的地方,一次次敲击,等松动之后,再配合自己那柄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切开颅骨,已经看见了红红的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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