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怎么在这里!”矮个姑娘脱口而出,还情不自禁回头看了晏复生一眼。
晏复生微笑着说:“这位姜大夫,就是给首长做手术的人吧?我说怎么首长千里迢迢,从首都来到我们松海市呢,原来是冲着姜大夫来的。”
“是她?!那怎么行!她才多大!怎么能给人做这么重要的手术?!完了!苏伯伯肯定没救了!”胖一些的姑娘顿时眼泪就流下来了。
看她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作伪。
看起来是真的伤心。
姜宜凝那天晚上只听顾问介绍了施施,并不知道施施身边这两个姑娘的身份,而且她走得早,并没有听见后面这俩人跟霍平戎说的话,所以对她们并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
再说这俩穿的衣裳比较朴素,长得也不是施施那样一看就是娇小姐的模样,姜宜凝甚至以为这俩是施施身边的跟班或者捧哏一类的人物。
因此她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她担心外面的声音吵到苏宇,就从屋里出来,反手关上病房的门,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说:“这位同志你不要伤心,首长的手术很成功的,但是这种大手术,术后休养也很重要,刚刚首长已经醒了,但又睡过去了,请几位先回去,明天这个时候来探望就可以了。”
“不行!我们一定要亲眼看见才会放心!”那个胖姑娘冲到前面,直对姜宜凝,大声说:“我从小就是苏伯伯看着长大的!如果你害了苏伯伯,看我怎么治你!”
“不行!”姜宜凝眼看那胖姑娘的胳膊伸过来,忙一把攥住,沉声说:“病人刚刚经历过大手术,不能让外人进去!如果感染了怎么办?如果你是真的关心首长,应该是听医嘱!而不是在这里胡搅蛮缠!”
“敢说我胡搅蛮缠?!你算老几!也配跟我说话?!”那看起来一脸淳朴的胖姑娘突然眉眼狰狞,力气猛地剧增,一把握住姜宜凝两支胳膊,将她狠狠掼到门上。
姜宜凝只觉一阵大力把她举起来,然后往后撞去。
后脑勺咚地一声装在门上,姜宜凝顿时眼冒金星,双腿下意识前踢反抗。
那胖姑娘吓了一跳,忙松开手,姜宜凝这时正好一脚踢出,结果踢了个空,一下子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整个人横掼在地。
后脑勺又一下狠狠砸在结实的水泥地面上。
一阵阵眩晕传来,姜宜凝只来得及喊一声:“……不能让人进去!”
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中。
……
眼前的景物由暗到明,渐渐清晰。
往事如同泛黄的旧电影,一幕幕在她面前展开。
那是一条民国时期的街道,破旧的牌楼,稀稀拉拉的招牌旗子在风中飞舞。
大同米行、圣旗楼茶舍、丽美眼镜……
一个个看上去比松海市的那些招牌差多了,街边也没有那么多的楼房,就算有,最多也就两三层。
看上去足足落后十年。
天气很热,姜宜凝摸了一把额头,手掌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街上拉车的黄包车夫都是光着膀子,脚上穿着草鞋,身上只穿着一条破旧的大裤衩。
路上的行人穿着长衫和旗袍,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都侧目看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一件非常有型的圣劳伦白色纯棉衬衫,同牌黑色九分裤,脚上是一双在现代很流行的华伦天奴小白鞋。
整个人看上去跟这泛黄的街景格格不入,好像是被P进了一张老照片。
肩上背着的倒是她那个香奈儿背包,里面有她从不离身的针灸盒。
姜宜凝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路边的招牌,心里在琢磨这是哪里。
影视一条街,还是……
她正疑惑中,突然几个矮个男人举着枪走到她面前,用生硬的华语说:“你的……花姑娘的干活?!”
姜宜凝低下头,看向自己面前这几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男人,穿着洗的发黄的军服,头上还戴着那种可以盖住耳朵的可笑的军帽。
从他们那典型的面部特征和军服,姜宜凝认出了他们:日本人。
这是什么时候?
怎么还有日本军人在这个城市?!
姜宜凝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背在身后的手悄悄伸进背后的包包里,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术刀,一边冷声说了一句粗口英语:“Get Fxxking Out!”
那几个日本人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一眼。
明显对于会说英文的女人,他们不敢造次。
但是又不想放弃。
毕竟这个女人相比这个城市别的女人来说,太鲜亮,太白嫩,太……吸引人了。
中间那个看上去职位最高的日本人唰地一下端起枪,对准姜宜凝,大声说:“八嘎!脱衣服!”
姜宜凝:“!!!”
当街就要人脱衣服?!
这群日本人就是这样肆虐我们的国家?!
那个时代的人到底是怎么熬过这段日子的?!
姜宜凝已经差不多推断出大致的时期,心里有点迷惑。
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想不出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她记得自己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抬眸向周围看去,想向行人求助。
可是那些人脸上都是麻木到认命的神情,见她看过来,只露出无奈的眼神,然后捂住脸,匆匆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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