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她身上最真实的就是那深入骨髓的痒意。
她望向自己被绑住的手,紫鸢拿了个药瓶来,将里面的药涂在了她的脸上手上。
柔嘉听她说道:“郡主忍着,不能去挠,挠了会留疤的。”
紫鸢小心地给她涂药。
这药可以止痒,又能保持皮肤湿润,不易崩裂。
她自己得过天花,知道此刻何等难熬,在柔嘉昏迷中就已经先将她绑了起来。
见柔嘉躺在枕头上望着自己,紫鸢又说:“郡主现在也不能见王妃,院子被封锁了。”
“好。”柔嘉忍着这钻心的麻痒,保持住了清醒。
她就在这煎熬之中,回想着自己过去的一生。
她嫁了三皇子萧琮,做了皇子妃。
接着皇子争斗,萧琮依仗他母家跟宁王府的势力赢了。
他登基为皇,她做了皇后,在深宫中一路走来。
最开始,娶了她的萧琮同她也有一段甜蜜时期。
毕竟柔嘉得了玉坠里的宝物,容貌越来越美。
她生下的儿子也被立为太子,风头无两。
可是后来,萧琮有了新宠。
那新人仗着他的宠爱,爬到她头上来撒野。
甚至还撺掇萧琮废太子。
谢柔嘉杀了那女子。
然后一不做二不休,也杀了萧琮。
她的命运从来不是掌握在别人手上。
儿子一旦登基,她就是太后,好日子才要开始。
可紧接着就爆发了战争。
京都失守,大周朝落败,她就是在战乱中死掉的。
她因为战乱得到了郡主的身份,最后又因为战乱结束了一生。
没想到又回到了十四岁这一年。
身上还得着天花。
柔嘉闭上了眼睛。
不知为何这一次紫鸢在。
她想着这样绑了手也好,上辈子自己要是有被绑住的话,肯定不会毁容成那样。
只是不知道自己如今是在哪个时间节点,宝意不知有没有感染天花,毁掉容貌。
这样子想着,药效上来,那些痒意消退了。
紫鸢就听到她的呼吸平稳,人又睡着了。
……
又过了两日,柔嘉身上的结痂开始消退了。
确定她能忍着痒意,紫鸢便把她绑着的手松开了。
她看着柔嘉,深深地觉得郡主与以前不同了。
从前的郡主多娇气,醒来之后肯定得又哭又闹。
现在给她涂药她都一声不吭。
果然是大病一场,人就会不同。
松绑之后,柔嘉坐起身来,想着总算能够下床活动。
身上的痒意还在,却不是不能忍。
紫鸢在旁说道:“王妃如今还不能来见郡主。”
须得这院子里的人全好了,她才能出去。
外头的人才能进来。
柔嘉坐在床边,点了点头:“没关系,只要告诉娘亲一声我好着,让她不必担心便是。”
紫鸢道:“已经传话出去了,王妃让郡主好好休养。”
事实上,宁王妃听到她的话,又哭了一场。
柔嘉这样受着罪,都还不忘记让母亲不要担心。
这样的好孩子,为什么偏生要受这样的苦?
屋里没有别的事,紫鸢便起身出去。
她出去之后,柔嘉才站起身来,来到镜子前,看着自己脸上这些丑陋的伤疤。
她抬手去碰。
若是她回来得再早一些,她就不会在庆典那日去街上。
她本来是被叮嘱不能碰,要是结痂非自然脱落会留疤,可她不怕。
这张脸比起上辈子已经强多了。
这些结痂脱落以后,用上好药,大部分痕迹也不是看得很清。
就像紫鸢一样。
柔嘉镇静地放下了手。
留疤她也不怕,她有玉坠。
她回来了,玉坠也还在她身边。
这样想着,她就抬手抚上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坠。
她一辈子那么顺利,都是靠着这玉坠。
可就是嫁的人不对。
要是她能嫁了萧璟,萧璟做了皇帝,他们肯定不会在斗争中落败。
萧璟也肯定不会废他们的儿子。
她的一生肯定会更加完美,站得更高。
柔嘉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只是有这些结痂在脸上,显得不美,还有几分恐怖。
她这两日已经想清楚了,上天给她这个机会回来,肯定是因为要弥补这遗憾。
上天给她这个机会,就是让她嫁给萧璟。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错过他。
这样想着,她拿过金簪,刺破了指尖。
血珠冒了出来,她将血滴在了玉坠上,接着就等熟悉的发热。
可是血滴上去,却没有被吸收,滑落了下来,滴到地上。
柔嘉低头看去,只见那玉坠没有反应。
她再次把血涂在了上面,还是没有用。
她皱起了眉。
上辈子她对这个玉坠已经非常熟悉。
那控制玉坠的核心化作她眉心的朱砂痣,一开始不熟练的时候,她要进去还得按眉心,等到后来对玉坠的掌控越来越熟练,只要心念一动就能进去。
可最后她竟然死了,没有来得及进玉坠里,是因为玉坠被人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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