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沉,手腕一振,手中的剑便要出鞘。
来人身法高明,宁王府的守卫都没有发现他,而他的目标又是这个方向。
白翊岚在出剑的瞬间想的不是自己存在的曝光,而是这场恶战的难打。
可是来人如同鬼魅,落在他背后,一伸手便用了一股柔劲把他的剑轻轻地推回了剑鞘里。
白翊岚微微一怔,听来人用传音之技对自己说道:“火气怎么这么大,一见面就拔剑啊师弟?”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仰头看去,见到来人露在面具上方的那双眼睛,不由得发出了意外的声音:“师兄?”
见到师兄,比其他事情都重要,白翊岚立刻起身,说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说着转手就把跟了自己一天的雪球儿放在了树上,跟师兄一起从树上离开,去往别处。
师兄弟二人在暮色的遮蔽下几个起落,来到了一个空置的院子里。
白翊岚随手推开了一扇房门,闪身进去,他身后的人也跟了进来。
两人站在房中,照亮黑暗的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
白翊岚摘下了面具,在他面前站着的少年人同样抬手,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俊脸。
他看了白翊岚片刻,然后抬手一拍他的肩膀。
这一回,他的声音没了面具阻隔,清楚地传到白翊岚的耳朵里。
他说:“好小子,十年不见,长成大人了。”
第89章
他看起来就比白翊岚大一些,却故作成熟,连拍了他肩膀两下才放下了手。
白翊岚不同他计较,只问道:“只有师兄你来了吗?师父呢?”
如果不是看十二师兄衣裳整洁,精神饱满,不像是遭逢意外的样子,白翊岚都要以为师父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只逃出来他一个。
这在江南给师弟留下口信,就独自来了京城宁王府找师弟的少年人洒脱地道:“我一个人先来的,师父跟两位师兄还有十三在江南治水耽搁了,还要迟几日。”
白翊岚心中一动,治水?
见他像是感兴趣,他于是搭上师弟的肩,说道:“事情是这样的……”
这头师兄弟重逢,另一头,宁王他们在等的人也来了。
暮色中,一盏灯笼照亮前路,两道人影由远行近。
那走在前面提着灯笼的机灵小厮,是跟在谢易行身边伺候的人,自上回谢易行去庄上避天花,他就被点在了三公子身边。
宁王太妃终究上了年纪,眼神不比年轻人好,谢临渊忙指着人来的方向对她说道:“祖母你看,三弟来了。”
“来了?”顺着他的话,宁王太妃笑眯眯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见到了那两个人影,却没看见孙儿坐着轮椅的身影,“嗯?”
在那逐渐昏暗的天光里,两人的面目虽然模糊,但却可以看出走在前面的是小厮,而走在后面的却不像是下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宁王妃的美目中渐渐生出了光芒,握着手中的帕子捂住了嘴:“那是……”
那身穿深蓝色菱锦袍子,腰系玄色云纹腰带,行走间与常人无异,俊逸风姿犹如雪中寒梅的佳公子,正是众人在等待的谢易行。
他自暮色中走来,却如身系光芒。
宝意是最先知道三哥的腿在恢复,知道他每日都会在房中自己练习行走的人,可此刻看到他真的完全不需要人搀扶,行走到众人面前,她也是一样意外,一样惊喜。
只听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却是宁王霍然起身,站在厅中激动地望着儿子。
在他身旁,宁王妃也是用手帕掩着颤抖的唇,眼中露出狂喜地站了起来。
多少年了,他们寻医问药,为幼子这双没有知觉的腿想了多少办法,都没能令他恢复,今日他却像梦一般走到了他们面前。
曾经在京中以不良于行闻名,令无数人觉得惋惜的宁王府三公子,在今日之后,就不再是白璧有瑕。
他就像所有健全的人一样可以靠双腿自由地行走,跑跳,再不用依靠轮椅了!
谢嘉诩跟谢临渊也是完全没想到,今日弟弟会给他们这样一个惊喜,在这厅中,所有人俱是一样的表情。
除了柔嘉。
柔嘉看着谢易行迈过了门槛,轻松写意地走了进来,心中震惊无比。
为何他能行走?为何这又与上一世不一样了?
上一世直到最后,谢易行也是个离不开轮椅的废人。
哪怕他再有谋略,再有才智,也挽回不了宁王府的颓势。
可是这一世……他是怎么恢复的?
宁王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同妻子一起,看着他们的儿子从外面走了进来,如同奇迹一般站在他们面前,看到儿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宝意也激动不已,尤其想到三哥在私底下练习行走,落了多少汗水下了多少苦功,才有今日这一幕,更是为他高兴。
谢易行看过为自己牵肠挂肚的祖母、父母与兄长、妹妹,然后一撩下摆在厅中跪下,朗声道:“孩儿见过祖母、父亲、母亲。”接着干脆下拜,对着长辈行了一个大礼。
他这一声仿佛打破了这静止时间的法术,令桌前站立的众人都回过神来,柔嘉见状也起了身,压下心中惊诧,做出了惊喜意外的样子。
“行儿?”宁王太妃到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发出一声颤抖的呼唤,也撑着桌子要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