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毫不掩饰,在他四弟面前却要装柔弱吗?
萧璟从墙角绕了出来,在看到这边的情况时似是有些意外,“三哥。”
柔嘉看着他,眼睫微微颤抖,犹如浓密的蝶翼。
然后又像是害羞一般垂下了眼睛,朝他行了一礼,叫道:“萧璟哥哥。”
这四个字一出口,她就仿佛回到了上辈子的少女时期。
萧璟跟二哥关系好,时常来府中,她从情窦初开起就喜欢他,自觉在萧璟面前同其他人不同。
这一声“萧璟哥哥”,也隐含了她无尽的期待。
哪怕现在她已经不是郡主,连叫宁王与宁王妃都要改口,用更恭谨的称谓。
可在见到萧璟的时候,她却依然带着几分执拗,保留了这个叫法。
柔嘉等待着,果然听到萧璟如从前那般回应了自己。
听到他的声音,柔嘉抬起了头,眼中盛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她就知道,哪怕所有人都为她失去了身份,对她的态度改变,萧璟也还会一如从前。
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他都不会变。
“柔嘉?”萧琮的声音在旁响起,低沉中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困惑,“四弟,这位是?”
“这是宁王府的四小姐。”萧璟同他简单地介绍了一句。
柔嘉比宝意要大一些,所以宝意回来以后,她仍旧行四,而宝意行五。
“原来是宁王府的小姐。”萧琮勾起薄唇,朝柔嘉递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柔嘉根本不想听他叫自己,也不想跟他待在一个地方,只望着萧璟道:“我今日同祖母、母亲来灵山寺还愿,在院中待得烦闷,所以出来走走,忽而听到琴声,就想循着琴声过来看看——萧璟哥哥呢?”
从前柔嘉的身份还是宁王府的郡主,在府中见到自己的时候,便是像现在这样。
不管在做着什么,都要凑过来同自己说几句话。
不过后来长大了些,就变得不再那么外向,见到自己跟她二哥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远远的行礼。
今日柔嘉又像是变回了从前,萧璟也应了她:“我同三哥今日来灵山寺有事。”
却没有说具体是有什么事。
柔嘉“哦”了一声,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偏殿里,宝意抄完了一卷佛经,从桌前起身。
“郡主。”在旁边侍立的冬雪送上了毛巾,让宝意擦手。
今日跟在她身边一起来的侍女,就只有冬雪一个,其他人都留在院子里。
宝意擦过了手,看冬雪将墨迹干透的佛经卷了起来,用细细的绳子扎成一卷。
这便是待会要送到空觉大师那里去的经文,宝意放下毛巾,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张银票。
她做这个没有避讳冬雪,冬雪也不会多问。
将银票卷成小一圈的卷,宝意把它塞进了佛经里,这才对冬雪点了点头。
冬雪用托盘将佛经装了,又在上面盖上了红布,接着拿到了殿外。
空觉大师已经离开,在殿外等着的就是方才收拾偏殿的小沙弥。
“阿弥陀佛。”小沙弥见冬雪捧着木质托盘来到自己面前,忙举起右手念了声佛号。
冬雪将托盘递到了他手上,微微福了一福:“有劳小师父。”
“施主放心。”小沙弥的声音还带着孩童的稚气,“小僧这就送去。”
他捧了托盘从偏殿门外离开,行得稳稳,来到了师父所在的静室。
小沙弥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师父”。
蒲团上端坐的大师睁开了眼睛,对他说道:“放下吧。”
“是。”小沙弥把托盘放在蒲团面前,退了出去。
等他一走得不见踪影,这看起来稳重自持的大师就一下子站了起来,走过去关上了静室的门。
然后才回到蒲团前,揭开红布拿起底下那卷佛经展开,见着那张银票,眼睛里放出了光芒。
“阿弥陀佛。”
他念了一声佛,算是朝佛祖告了一声罪,才把这张面额巨大的银票放入了袖中。
这三千两白银换一签,自己这笔买卖做得实在是太划算了。
偏殿外,冬雪站在原地,看到去送佛经的小沙弥身影又出现在台阶下,这才转身回殿内。
宝意伸了个懒腰,从里面走了出来:“祖母跟大师还在谈佛法?”
“是的。”冬雪听到她的话,应道,“方才我在门边看了看,太妃跟大师正谈论到兴头上,怕是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
宝意刚才是在这里抄佛经,现在抄完了,总不能在这里枯坐。
冬雪看了看天色,提议道:“我看时间还早,不如我陪郡主出去走走?”
宝意立刻就接受了这个提议,她来了灵山寺几次,都没能缓下脚步四处去看看。
两人从偏殿出来,来到了宁王太妃与空闻大师所在的正殿。
张嬷嬷正在外面站着,见了宝意走过来,便对她福了一福:“郡主。”
“嬷嬷。”宝意伸手扶了她,朝着里头看了看,然后说道,“我在偏殿等得无聊,让冬雪陪我四处逛逛。”
年轻的小姑娘,当然是不能像她们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样坐得住的。
郡主在偏殿待了那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张嬷嬷笑着说道:“郡主去吧,待会儿我会转告太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