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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应天帝也在驾辇的行进中往旁边一歪,失去了意识。
    帝王寝宫,昏迷过去的应天帝才在床榻上被安置好,大巫医就赶过来了。
    大巫医身上穿着沉沉的黑袍,面容苍老。
    他的一双眼睛原本也是蓝色的,但现在已经浑浊得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他一来,容嫣就迎了上去,叫了声“师父”,大巫医对她匆匆一点头。
    这殿中站着的除了皇后、第四皇妃之外,还有应天帝器重的几位皇子,只是人人都不比容嫣是大巫医的亲传弟子,能够在这时候上来跟他说话。
    他们看着大巫医往床榻的方向走,容嫣也寸步不离地跟着来到床榻边。
    大巫医看着躺在床上的应天帝,伸手一按他的颈侧,口中同容嫣说了几样自己要的东西。
    容嫣听完立刻出去命人准备,不多时就带着所有东西回来了。
    在旁看着的众人见到她手中托着的瓶瓶罐罐,统统没有盖上,隐隐可以闻见里面传出来的腥气。
    大巫医取过了研钵,将罐中被浸出汁液的草药徒手抓了出来,放在了里面,然后又再伸手从另外的罐中抓出了几只毒虫。
    那些被他抓在手上的毒虫色彩斑斓,还在不停地扭动着。
    大巫医眼也不眨地将蝎子和蜈蚣直接放入了口中,咀嚼起来。
    在他手上,则研磨起了研钵中的草药。
    殿中安静,外面的大雪飘落也是寂静无声,只能听见毒虫在大巫医口中被嚼成血肉的声音。
    咀嚼过后,他将碎裂的虫子也吐在了研钵中,同那些草叶一起研磨着,等研磨到差不多了就解开了帝王的衣襟。
    应天帝在被送进温暖如春的寝殿中时,身上的外袍已经脱了,如今身上只穿着寝衣。
    大巫医一解开他的衣襟,帝王的胸膛就袒露出来,在他心口的位置上本应该光洁一片,现在却浮现出了一块蓝色的印记。
    大巫医将研磨好的毒草毒虫挖出来,全部敷在了那块蓝色的印记上。
    敷上这些东西的皮肤迅速地发红,同周围蔓延出去的冷色仿佛对决了起来,红色向着外围扩散,而那些冰冻之色则压抑它。
    帝王心口的一片肌肤沦成战场,一时间战况焦灼。
    容嫣在旁看到那个印记之时,脸上的神色就变了,她不是第一次见这印记。
    她并非独女,她的母妃在几年前给她生了个弟弟,小家伙生得虎头虎脑,极为可爱,容嫣第一眼见他就喜欢上了他,去哪里都带着他。
    只是才长到三岁,这个小弟弟就夭折了。
    容嫣那时才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匆匆地来到母妃的寝殿中,见到自己的弟弟已经身体僵硬,嘴唇发紫,仿佛在冰天雪地中生生冻死,而在他的胸口也有着一样的蓝色印记。
    这不是巧合,父皇现在也是这般——
    这是怎么回事?!
    大巫医的目光在帝王的心口停留了片刻,然后将他的衣襟拢了回去。
    容嫣见他转了过来,仿佛在这短短瞬间又苍老了许多。
    他对众人说道:“现在只能这般,剩下的就看陛下能不能挺过去了。”
    ……
    帝王急病,东狄群臣离开殿中。
    北周使团也离开了皇宫,回到了使馆中。
    对应天帝在方才的宴席上突然发病,岑大夫他们还没有那么大担忧。
    唯有谢易行的一颗心悬起。
    等回到院中后,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飞雪将院子又重新覆盖。
    如果应天帝没事还好,若他在这个时候有什么好歹,那就是东狄的国丧,到时候想要从皇都离开,再去别的地方找宝意就难了。
    外面起了风,将原本柔和地飘落下来的雪花都变成了玉屑,带上了锋利。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谢易行转头看去,见到是随行的一个侍卫端着热水进来。
    谢易行对他说道:“放着吧。”然后目光随意地落在了这侍卫身上。
    在随行的队伍中,一共有十六名护卫,都是京中高手。
    这一个谢易行经常见到的侍卫相貌平平,一双手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茧子,叫人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数。
    只是今日谢易行一看他,却发现与印象中有些不同。
    他手上的肤色要深了一度,指节粗了两分,粗糙程度叫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用掌的高手。
    谢易行定住了,站在原地将这侍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心中浮现出一丝疑虑。
    这侍卫给他送完水之后,就同往日一般退了出去。
    谢易行没有出声,观察着他行走的姿势,确实又同之前一样。
    此人身上没有恶意,除了手上的破绽以外,其他地方没有任何违和感,就好像他才是这个侍卫本人一样。
    奇怪了。
    谢易行微微皱起了眉。
    如果他是真正的侍卫,那先前一路上过来,伪装成他的那个又是谁呢?
    东狄皇城,一间热闹的商行中。
    脱去了侍卫装扮,换成了原本的模样的欧阳昭明坐在这二楼临街的房间里,用杯盖拂去了茶水中漂浮着的茶叶,听完了面前安插在东狄多年,经营着一个情报据点的属下汇报的情况。
    所有信息,包括今日应天帝在宴席上突发疾病倒下的事,也没有延迟地传到了他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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