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声,便叫金盏扶着她,快步便进了皇庄内。
“乌琳珠,见过怀恪二姐姐!”正院之中,一身绯红妆缎旗服的少女满面笑容朝她走来。
一张俏脸笑容满满,一双丹凤眸子微微一眯,眼角却透着毒蛇一般的目光,乌琳珠笑得娇俏而妩媚:“怀恪姐姐的脸色怎么好像不大好?”
宜萱笑呵呵道:“没事,只是在外头碰见一条小蛇罢了。”
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二十九、毒蛇之女
还记得,在怀恪尚未出嫁之前,彼时她的四爷爹还只是多罗贝勒,也是一次偶然,便听见四爷蔑称九阿哥胤禟为“毒蛇”——不过前头加了一个“小”——“小毒蛇”,而且还是鄙夷的语气。
面对毒蛇老九的女儿乌琳珠,宜萱也给出了“小蛇”的评价。
“哎呀!”乌琳珠立刻掩唇,惊呼出来,“蛇?!好吓人呀!怀恪姐姐没被咬伤吧?”
“当然没有,”宜萱脸上依旧带着温吞吞的笑容,“不过是条小蛇而已!四堂妹也太胆小了些。蛇——不过是永远只能匍匐在地的小畜生罢了!”
果然,下一瞬间,乌琳珠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她的目光掠过宜萱耸起的大肚子,扬着眉梢道:“怀恪姐姐的胎,听说已经有八个月了?”
宜萱面容一紧,带着几分防备,将右手覆在自己肚腹上,点头道:“不错,细算来,已经快八个半月了。”
乌琳珠“咯咯”一笑,花枝招展,“是么?那怀恪姐姐可要小心点,千万别不小心磕着碰着,万一早产了——民间可是有七活八不活的说法呢!!”
宜萱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乌琳珠话中的威胁之意,她又如何听不出来。虽然“七活八不活”的说法没什么科学道理可言,可孩子早产,终归不是好事。
见宜萱脸色难看,乌琳珠笑得愈发洋溢。
宜萱深吸一口气,知道此事多置气亦是无益,便解下披在肩上的双鱼妆缎斗篷,递给金盏,施施然上前坐在正堂主位的紫檀雕凤宝座上,微微抬手道:“四堂妹请坐。金盏,上茶。”——俨然又是一副待客架势。
乌琳珠挑了挑弯弯如月的蛾眉,却瞥见了立在一旁的纳喇星徽,便问:“这人是谁?”
宜萱接过金盏奉上的热茶,回答道:“我三弟。”
乌琳珠眨了眨眼睛,娇笑道:“怀恪姐姐开玩笑呢!我又不是不认得弘时!”
宜萱手若兰花,拈起凤穿牡丹珐琅茶盏的盏盖,轻轻嗅了嗅茶香,方才不疾不徐道:“是我额附的三弟,纳喇星徽。”
“哦?”乌琳珠打量了一眼星徽,便哼了一声,颐指气使地对星徽道:“你这奴才见了本格格,怎么连礼都不行?好大的胆子!!”
乌琳珠当场发飙,宜萱不由皱了眉头,可她偏生反驳不了乌琳珠的话。星徽纵然是国公之子,可还是皇家的奴才。乌琳珠虽然是个品级不高的固山格格,但也一样是主子。
星徽睨了一眼张狂的乌琳珠,竟是半点没有谦恭之态,反而上前对宜萱拱手道:“郡主若没什么事,星徽便先告辞了。”
这副姿态,生生是无视乌琳珠的存在了。
宜萱只觉得不妥当,若是乌琳珠借此非要治星徽一个不敬之罪,可着实不好开脱。
宜萱犹豫着未曾开口,星徽却已经转身往外头走了。
“你这个狗奴才,给本格——”乌琳珠的怒骂声就那样戛然而止了,她的丹凤眸子突然瞪得滚圆,盯着星徽背上背负的箭筒中那仅剩的两支白羽箭矢,整个人都愕怔住了。
乌琳珠死死望着白羽箭矢,脑海中不由自主地仿佛又身临其境般回到了那个山林中。
带着白色翎羽的箭,划破了山林的空间,仿佛那箭头是带着眼睛一般,竟直冲她胸前而来,意欲洞穿她的心口。
那一瞬,若不是郭浑飞身窜来,挡在她面前,或许此刻,她的心脏已经被贯穿了!!
但她永远忘不了,那带着鸣镝声的箭矢,“噗”的一声,便从郭浑厚实的右肩贯穿,那带着涔涔冷光的箭头,带出了一串热腾腾的血花,便血,便直洒在她脸颊上,是温热而腥甜的!
噔!噔!!
穿着三寸高花盆底鞋的乌琳珠足下连退了两步,身子几乎站不稳。她华美的丹凤眸子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让她差点丧命的箭矢,正是和纳喇星徽箭筒中的两支,一模一样……
乌琳珠的确是个足够心狠手辣,也是个心性强过无数男子的人!可只要是人,就会畏惧死亡,更会畏惧那个能够威胁她生命的人!
而星徽就是那个能要了她命的人!!
转瞬,乌琳珠娇嫩的面庞已然惨白,颜色大减,不负方才斗志昂扬的模样。
星徽停下脚步,侧身回首,他的眸子如鹰隼一般尖锐地扫过乌琳珠惊愕的美人脸,喉间发出淡淡的“哼”声,他语气清淡而冷冽:“三脚猫的箭术,还是不要再拿出来丢人现眼得好。”
宜萱听懂了星徽话中的意思,他的意思,竟是说暗箭欲伤她的人,不是那个受伤遁走的郭络罗郭浑,而就是眼前的乌琳珠!!!
“你——”乌琳珠苍白的脸色透出涨红之色,如此被当面羞辱,她还是第一次遭受。以她傲气,何曾被人如此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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