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身穿玫瑰红洒金旗服,笑容怡人,亲自迎了宜萱入内室,指着摇篮中那个小小的孩子道:“二格格粉雕玉琢,很是可爱。”
宜萱看着那个被团团抱过在银红软缎襁褓中的婴儿,当真肌肤如雪,可人极了,宜萱便问:“可取了名儿了?”
董鄂氏收了脸上的笑容,道:“随和鸾的排字,叫‘和鸳’。”
“和鸳?”宜萱微露出疑惑之色,“哪个鸳?”
董鄂氏淡淡道:“鸳鸯的‘鸳’,是李格格亲自求来的。”
宜萱瞥见董鄂氏脸上的不快之色。鸳鸯,素来喻做夫妻,可如此一来,又是要将董鄂氏这个嫡福晋置于何地呢?这个李咏絮,一朝得宠,就飘飘飘然了!也幸而她只生了个女儿,若是生了儿子,只怕还不晓得如何张狂呢!也怪弘时不好,最近有些宠她过度了!从前弘时嫌弃董鄂氏只生了个女人,如今李咏絮生女,他倒是截然不同的态度!
宜萱暗叹一口气。果然女人多了,是非也就多了。董鄂氏和李咏絮之间的龃龉,宜萱着实不想插手,便问:“时儿还没回来吗?”
董鄂氏果然露出微笑道:“爷上朝去了,约莫巳时才能回来。”——如今的端亲王弘时分府建牙,也被分配去了户部、怡亲王手底下学着,每日也开始列席朝堂。从旁听政了。如今其余皇子尚且年幼。弘时是唯一进入朝堂的皇子,自然不同寻常。
絮絮叨叨说着关于弘时的事儿,李咏絮笑盈盈走了进来。做万福道:“公主金安、嫡福晋金安。”
董鄂氏问道:“妹妹不是去招待娘家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又回来了。”
李咏絮笑容满面道:“回嫡福晋的话,妾身的额娘想见见外孙女,所以妾身特意回来抱和鸳。”
今日李家的人也从杭州赶来了,当真是叫李咏絮颜面增光啊。如今李景行已经升迁为五品杭州知府。那可是个肥得流油的缺呀!只不过她这个舅舅,似乎并不满足于一个小小知府的位置!否则也不会举家入京贺端亲王二格格满月之喜。
董鄂氏虽然有所不快。却也不能拒绝这种合情合理的要求,便嘱咐道:“小心些抱着,快去快回。”
“是。”李咏絮盈盈万福,忙上前熟稔地抱起了和鸳。又轻声哄着道:“鸳儿,额娘带你去见外祖母!”
李咏絮如今的身份,只是端亲王的侍妾格格。照例她的儿女只能称呼她为“姨娘”,而不能称“额娘”。这是不能乱了嫡妻庶妾的规矩。可此时她的举动,无疑是把自己当成王府的侧福晋来看待了。
董鄂氏面有恼怒之色,却忍住了没发作,反而笑呵呵对宜萱道:“下个月底,新人便要入门了,听说这个妹妹是个极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此刻李咏絮才刚刚走出房门,背影不由一僵,停滞了片刻方才离去。宜萱暗叹一声,如今就已经斗上来,将来还不晓得如何闹热呢!
星移虽然去年春天就被指婚给弘时为侧福晋,但是没过多久,太后驾鹤,过了大丧,又是后妃册封紧罗密布,所以才一直拖延到现在才定下了婚期。也是可怜了星移,一等就是这么多年,也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做亲王侧福晋,便等同郡王福晋,的确不算辱没了她公府格格的身份。星移的身份,除了是庶出,其余的确无可挑剔。
弘时下朝回到端王府的时候,倒是比预料还要晚了一些,已经接近晌午了,他面露笑容,进来便道:“汗阿玛今儿下旨调了舅舅留京任职!”
此话一出,宜萱倒是面色平淡,可刚刚行完礼的董鄂氏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不见了。
宜萱忙问,“调任何职?”
弘时回答道:“只是平调,为工部员外郎。”
宜萱点了点头,董鄂氏也略松了一口气。为何?因为工部为六部之末,员外郎更是没什么实权可言,说实话,其实还远不及杭州知府来得好呢!只可惜,京官对于李景行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想要往上爬,自然在天子脚下是最便捷的。
弘时喝了一大盏茶水,对自己嫡福晋道:“我打算上折子请封咏絮为侧福晋。”
董鄂氏脸色僵硬,勉强扯出个笑容来,道:“可是额娘说,等李妹妹生了儿子,再请封。如此不是更名正言顺吗?”
弘时却不对董鄂氏有所解释,只淡淡道:“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
董鄂氏顿时脸色难看无比,她忙捧起茶盏想要喝口水压一压,可茶水一入口,她却突然觉得恶心无比,当即“呕”的一声,吐出一口酸水来。
弘时皱眉看着董鄂氏,颇有不悦之色。
宜萱忙柔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啊?”
董鄂氏忙摇头,擦着嘴唇道:“突然犯恶心,不打紧的。”
宜萱打量了董鄂氏的脸色,又仔细凝视她的眉心,果然……是一抹浅浅的珠胎已结之像,宜萱便笑着道:“无缘无故犯恶心,该不会是有喜了吧?”
董鄂氏怔住了,呆呆傻傻看着宜萱,半天没回过神儿来。
弘时俊脸上却难掩欣喜之色,他忙走董鄂氏跟前,笑着问道:“庭兰,你这个月的月事可曾来过了?”
董鄂氏摇头,顿时唇角、眉梢都洋溢出笑意来,“妾身一时不查,如今想来,已经迟了十几日了!”
弘时呵呵笑道:“如此,*不离十了!今日可真是双喜临门啊!”他忙执着董鄂氏的手,满含期待的道:“这一回,一定要是个嫡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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