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萱还是憋屈着一张脸,“可熙儿张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我身边!何况又是要去西南偏远之地打仗。你叫我怎么能放心!!”——若是熙儿想出京游玩,或许她还能放行,可如今是出去打仗啊!!
子文只得安慰道:“伊都立做四川总督,决计不会叫熙儿出半分意外!萱儿。皇上可是熙儿的亲外祖父,又怎么会叫熙儿去涉险呢?如今不过是叫他出去捞了军功。好凯旋之后,给他提一提爵位罢了!”
宜萱自然明白这些道理,可明白和做到却是两码事,嘴里咕哝道:“熙儿都是一等伯了。也不算低了!”
子文笑着道:“熙儿的心早就飞出去了,你再做阻拦也是无益!何况皇上都下旨钦点了熙儿做先锋了,圣旨还能违抗不成?”
看着宜萱那抑郁的脸色。子文叹了口气,“好了。大不了我让三首跟着熙儿去就是了!”
宜萱听了,一想三首那神出鬼没的身手,轻轻点了点头,倒是心安不少,长长叹了口气,宜萱抱怨道:“怎么汗阿玛竟然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就准了熙儿随军出征呢?!熙儿那么小,汗阿玛就算有心栽培,就不能多等几年,等他长大了再说嘛!”
这时候,玉簪轻声道:“奴才刚刚派人打听到,说是当时四贝勒也在九州清晏。”
宜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弘历?!他打的什么算盘?!”——宜萱是决计不相信,他是想叫熙儿积累军功。若熙儿爵位升高,只会增加弘时的分量,对他可是大大不利!
子文眉心微微一蹙,眼底晦暗不明,半晌后才道:“左右有三首跟着熙儿,明枪暗箭都不觑。”
“不行!我要进宫,请汗阿玛收回成命!”宜萱想着弘历曾经的连番手段,是如何都不放心熙儿远赴西南战场了!光那些明刀明枪的敌人,就够叫她担忧的,没想到还有弘历不晓得又再算计什么,她如何能安心叫熙儿离开?!
子文一把抓着宜萱的手腕,定定道:“既然圣旨已下,你去了也是无用!”
“我——”宜萱急得连连跺脚,“要不叫熙儿装病……”
子文挑眉问道:“他肯配合吗?”
宜萱再度噎住了,这个小兔崽子哪里晓得人心险恶,心早已飞走了,如何肯装病留下来?!
子文露出自信微笑来,“三首的身手,你还不放心吗?”
“我……”宜萱满眼愁绪,满腹忧心俱堆在眼角。她是知道三首的身手过人,但事关自己的儿子,却是怎么都没法安下心神来。这就是关心则乱。
“我保证,熙儿一定会平安回来!”子文深邃的眸子凝视着宜萱的眼睛。
宜萱低低一叹,侧身依偎在子文怀中,“我知道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我也知道熙儿出去历练历练,对他有好处。我什么都明白,只是没法不为他担心。”
子文的手臂轻轻揽过宜萱的腰身,轻声呢喃道:“我都懂……熙儿在你心里,可是比我都重要呢。”说着,子文酸溜溜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宜萱飞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一双愤愤的眼睛瞪着子文,“熙儿要去西南,你是不是特幸灾乐祸?!”
子文面露无奈之色,“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呀!熙儿也是我的儿子啊!”
宜萱哼了一声,道:“你就是把熙儿当成讨债的了!”——有句话说得好,儿女都是债!熙儿在子文眼里,估计就是那种最大的、最碍眼的债主了!
宜萱进圆明园去向额娘请安的时候,李佳氏正在镂月开云殿后殿的佛堂中念经,身着素服,头上也不佩戴金玉簪钗,浑然像是寻常人家的老夫人,格外有一股平常时候没有的温敦佛性。
宜萱也不打扰,默默等着额娘念完了经,才上前搀扶她起身。
李佳氏神色颇有唏嘘,“熙儿的事儿,也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汗阿玛既然让他去,想必会给他布置安全的,你就放心吧。熙儿或许会吃些苦头,但不会遇到危险的。”
宜萱轻轻“嗯”了一声,“汗阿玛的良苦用心,女儿懂得。”——懂得,但却没法不抱怨。
宜萱的话刚落音,便听见后殿佛堂外头传来弘晋满是艳羡的声音,“真好啊!汗阿玛让你去西南做先锋,却没我的份儿!咱俩一块去求,偏生汗阿玛只许了你去!”
宜萱:凸!
弘晋这个小兔崽子!你特么羡慕个什么劲儿!真是小孩子不知愁啊!
盛熙嘻嘻呵呵道:“是啊,郭罗玛法最疼我了!”
疼你妹的!!真疼就不该叫你这么小小年纪就上战场!!
盛熙歪着脑袋,有些疑惑地道:“不过我和四贝勒从来不亲厚,怎么他却在郭罗玛法面前替我说了那么多好话?”
这话在宜萱的意料之中,却似乎出乎皇后李佳氏的意料,李佳氏的脸色瞬间阴沉难看了起来,她狠狠将手里的沉香木佛珠掷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散落一地沉香珠子,李佳氏恨恨道:“这个冷宫贱婢子!竟敢算计到熙儿头上了!!”
额娘嫌少说这样刻薄的话,可见是动了真怒了。
宜萱此刻心绪已经平和,便安慰额娘道:“您现在生气也是无益,事情已经不可扭转,不如想想怎么为熙儿筹谋,叫他能更安全些。”——弘历真的是想要害熙儿性命吗?——诚然,战场上刀剑无眼,的确比在京中下手来得容易许多!但是,熙儿还是个小孩子啊!就算真的害了她,对弘历又能有多大好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