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常在轻声细语恭维道:“娘娘和长公主果然情分非同一般。”
礼妃轻轻哼了一声,斥道:“你懂什么!!”
姚常在急忙垂下头,惶惶然不敢出声了。
礼妃一甩袖子,冷冷睨了姚常在一眼,“记得你自己方才说的话!安安分分回去养胎,倒时候生个阿哥,本宫自会给你求个贵人的位份!!”
姚常在眼里满是悲怆之色,她垂首道:“是,婢妾的孩子,能得娘娘抚养,是莫大的荣幸。”
慈宁宫。
宜萱坐在东暖阁临窗的罗汉长榻上,手里剥着江南刚刚进宫来的南丰蜜桔,金黄色的蜜桔皮、饱满多汁的桔瓣,无不诱人口水。
长榻旁边的高花几上隔着一盆刚刚盛开的金灿灿的金菊,是名品的“金绣球”,花开团簇,硕大优雅,的确瞧着就像一团绣球似的。
宜萱把去干净了经络的桔瓣送到皇额娘跟前的珐琅彩高足盘中,这才重新给自己剥桔子。
皇太后李佳氏如今愈发喜欢礼佛了,日日手里都拿着一串沉香木佛珠,殿内供奉的也不再是从前喜爱的聚仙帐中香或者蘅芜香,而是千篇一律的檀香。檀香,又叫佛像,乃是供奉佛前的珍贵香料。不过宜萱不是很希望这个厚重悠远的气味,太沉,太老,叫人宁静地烦闷。
慈宁宫的后殿也被额娘改成了佛堂,宜萱刚来到慈宁宫的时候,额娘就在后殿礼佛呢。
皇太后徐徐道:“听说咏絮宫里人有了身孕了?”
宜萱点头道:“是姚常在,我方才来的时候还碰见了呢。”
皇太后脸色露出些微笑容,又问:“那个姚氏,性子也还安分?是否有骄狂之态?”
宜萱笑了,她笑着望着皇太后,“咏絮以从前的咏絮了,她自然能管教好自己宫里人,额娘放心就是了。”
说罢,她把一枚桔瓣塞进嘴里,轻轻一咬,顿时眉头都皱了起来,脸都瘪了,“还蜜桔呢!!哪里‘蜜’了?酸死人了!”
皇太后多少年没瞧着自己女儿如此模样,当即忍俊不禁,“今年的蜜桔的确酸了点。”
宜萱瞅了一眼还完好不动地搁在皇太后跟前盘中的桔瓣,瘪嘴道:“额娘知道它酸,也不提醒我一声。”——您倒是自己清楚,所以一瓣都没吃是吧?!
皇太后笑呵呵道:“你都多大年纪了,眼看着就要当婆婆了,还这幅样子!”
一想到儿子要娶媳妇了,宜萱真不晓得该不该高兴,反正盛熙高兴不起来。她已经叫三首严密盯着盛熙了,这回他是别想跑了!不管要面对的是什么,走开溜也不是什么负责任的行为!!佟佳令茹不也是嫁非所愿吗?可如今夫妻和顺,都有了孩子了!偏他一身的毛病,挑剔个不停!看样子果然是她这些年太惯着这个小兔崽子了!!L
☆、三百四十七、令茹福晋
勇毅候府老夫人他他拉氏因进来天气转凉,身子有些不爽利,故而盛熙被她老娘带着滋补的药材去勇毅候府本家探望了。
其实他他拉氏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年纪大了,身子比不得年轻人健壮,又有些没当心,才染了风寒,如今已经转好了许多。
盛熙想着自己堂哥的那一溜串儿女,如今数量委实可观,光嫡出的便有二子一女了,庶出的也有二子一女,这里头大的已经开始读书,小的还在襁褓中吃奶,不过个个都长得很顺眼。盛熙这会子已经在考虑倒时候要过继哪个小子过来,倒时候也叫和鸾起码有个孩子。
若说过继嫡出的,盛煦堂哥应该不会反对,不过堂嫂的两个儿子都不小了,也都和生身父母感情很深,就算过继过来,只怕也很难对和鸾有太深的母子情分。若是过继那个庶出小儿子,的确年幼好哄,可庶出……估计和鸾看不上!
盛熙顿时头疼极了,他是不愿娶和鸾,甚至挺恼她,可想着她日后若真的孤寡终老,也委实太可怜了点!至于留下来陪她,盛熙从未考虑过这种选项。
额娘已经是长公主了,怕是离突破巅峰不远了,倒时候叫三首开启通往阴间的通道,从阴间去冥界,也就能一家人团聚了。
盛熙坐在平稳的马车里,脸色渐渐带了笑容。
可突然,马车一阵剧烈晃动,随机就是碰的一声撞击的巨响,盛熙好不容易坐稳了,急忙撩开车帘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要不是额娘要送的东西太多。马背上装不了,他也不喜欢做马车。可没想到做这一回马车,倒是出了“交通事故”了,盛熙看着前头那辆已经歪倒的绛紫色马车,瞧着那马车尺寸、用材和装饰,怕也不是等闲人家的。
赶车的奴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才不是故意的!东边小巷子里突然跑出来辆车。奴才没拉住马缰绳。结果就撞上了!公爷恕罪!”
盛熙忙跳下马车,见前头那马车装饰了不少鲜艳的流苏、香囊等物,便思忖着估计是哪家贵妇。便走上前几步,果然见车里一个侍女搀扶着一个模样甚是面善眼熟的年轻貌美的夫人,走下马车来。
盛熙忙拱手道:“夫人没磕着碰着吧?都是我的车夫手笨,让夫人受惊了。”
那年轻的夫人。盈眸望着盛熙,怀里抱着一个还不满周岁的婴孩。嘴唇有些颤抖。
盛熙又近前二步,“这位夫人!你哪里伤着了吗?”
那夫人眼里隐隐含了泪,“我没事儿,公爷不必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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