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水中拼命的挣扎着, 力气却如流水一般的流逝,身躯渐渐的坠入湖中。漆黑的湖水漫过头顶,带着腥气的湖水呛进了鼻口。
姜红菱只觉得胸口憋闷至极, 喉咙鼻子里尽是冷水,悲愤和凄凉之情漫过心头。难道她姜红菱命中注定了就要溺死水中,即便重生一世也无法改变命运?
绝望之际,她只觉身侧有水流波动,身躯被一双强健的臂膀牢牢环住,薄衫覆盖下的矫健身躯温暖而有力,令她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安与踏实。她心中已是一片茫然,忘却了所有的顾忌,只是紧紧抱住了那具给她带来希望的身体。
那人微微一顿,便抱着她向上浮去。
待两人浮出水面,新鲜空气再度渡入鼻口,姜红菱勉强睁开星眸,一张俊美脸庞映入眼帘,黑亮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鬓边,湖水顺着那刀刻一般的线条流下,深邃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这紧紧环抱着自己的人,正是顾思杳。
姜红菱此刻已然被湖水冻得麻木,倒也不觉什么。
顾思杳并未看她,一手环着她的身子,奋力向花船游去。
游到船边,船上众人早放了绳子下来。顾思杳双手托举着姜红菱的腰身,船上顾家下人合力将姜红菱拉了上去。
待姜红菱脱险,顾思杳方才也拉着绳子攀上了船。
如今天气尚且有些凉意,姜红菱穿着虽多,但落水之后周身衣衫湿透,已然是曲线毕露。
顾家众人登船无有预备,正在手足无措之际,顾思杳拾起了丢在地下的氅衣,盖在姜红菱身上,裹住了那玲珑有致的身躯。
姜红菱昏昏沉沉,满心惶然,只觉除却眼前这英挺男子,世上已再无可靠之人,不禁哑着喉咙开口道:“二爷,今日这事,有些蹊跷。”
顾思杳容色微动,低低道了一句:“我晓得。”
姜红菱听得这一声,心中忽然一定,只觉疲惫不堪,双眸一阖,就此昏厥了过去。
顾思杳看着眼前这满面苍白、昏睡过去的女子,面色冰冷,双拳紧握。
险些失去她的恐惧之情演化成了滔天的怒火,在胸膛中熊熊燃烧。
若是让他查知此事是何人所为,他必定会让那人后悔生在这世上!
出了此事,顾家众女眷早已无心游玩,吩咐船家移船靠岸,。
至此刻,花船同那渔船好容易才解开。那船家连忙将船划至岸边,又恐侯府怪罪,阖家子跪在地下,磕头如捣蒜一般的请罪。
苏氏心里忧虑姜红菱,生恐她溺水之后落下什么毛病来,也无暇理会这船家,指派几个仆妇将姜红菱送入马车,便急急忙忙等车回府。
顾思杳在原地逗留了片刻,吩咐了锄药一声。
锄药答应了,顾思杳另披了一件长衫,便也翻身上马,打马回府。
回至府中,因姜红菱落水昏厥,一众家人将她送回洞幽居便乱着请医抓药。
洞幽居中,一时忙的人仰马翻。如素如锦两个丫鬟,早已惊的呆若木鸡,两眼揉的红肿如烂桃,守在姜红菱床侧,手足无措。
苏氏与顾婉坐在洞幽居大堂之上,忧心如焚,各自默然无言。
顾婉垂首不语,半晌才红着眼睛低声说道:“嫂子是因为我才掉进湖里去的,不然落水的人就是我了。如果……如果嫂子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我……”
苏氏看了她一眼,斥责道:“别胡说!她方才还能说话呢,定然无事。”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外头人便传讯道:“老太太到了。”
苏氏正在满心烦乱,今日众人出城踏青,竟然出了这等事情,她这个太太难辞其咎。听得这一声,更如惊弓之鸟,连忙自椅上站起。
只听得外头一阵脚步杂沓之声,就见一众仆妇丫鬟簇拥着顾王氏进门而来。
顾王氏手里拄着核桃木松鹤拐杖,步履稳健踏进门槛。
苏氏慌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道:“老太太歇着罢了,这里有媳妇呢,何必亲自走一趟。”
顾王氏横了她一眼,说道:“我听闻菱丫头在抚仙湖上落了水,特来瞧瞧。”口里说着,便向内室行去。
苏氏无法,只得跟上前去。
顾王氏走进内室,就见姜红菱自娘家带来的两个陪嫁丫鬟守在床畔,各自一脸泪痕。
如锦如素见顾王氏进来,连忙让在一旁,低低道了一声:“老太太。”
顾王氏走到床畔,却见姜红菱僵卧被中,双眸紧闭,一张鹅蛋小脸蜡也似的惨白,声息俱无,不觉叹了口气:“好可怜见的孩子,怎么就弄成这样?”说着,看了那两个丫鬟一眼,吩咐道:“你们仔细服侍着,出了差错,我可饶不得你们。”
如锦如素自然一口应下,顾王氏见此处无事,便又出了内室。
到得堂上,苏氏唯恐顾王氏嗔她,赔笑说道:“老太太还是回去歇着,这里已请大夫去了,顷刻就来。”
顾王氏却不理她,走到堂中上首,在枣木圈椅上坐了,将拐杖交由春燕拿着,两眼便紧盯着苏氏。
苏氏只觉顾王氏目光如冷电般射来,身上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上前强笑道:“老太太……”
她话未说完,顾王氏便呵斥道:“今日之事,到底是何缘故?!好端端的,红菱又怎会掉进水里去?!”
苏氏无法,只得将事情前后讲了一番,又说道:“那时候乱着,我也不知是怎么的,眨眼功夫儿媳妇就掉进湖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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