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怎么可能不担心?又怎么可能不找他?!
这件事自然只有着落在了张推官的头上,他亦没想到异母弟弟居然会离家出走,此事对他来说有利有弊,利处是他这一跑,他省得替他操心了,张兴文先前身体没好,张老太太无暇想别的事,但等他好了,关于他日后出路前程等事就要摆上桌案了;弊处则是张兴文本来就心毒手狠,绝不是个安分守己之人,受此重创后,心性应当更有大变,这要在外闯出什么严重的祸来,坑他自己就罢了,怕的是连家里一起坑了。
两条一摆,弊压过利,张兴文还是在自己的控制中最好,因此张推官找人还是用心的,只是跟人的那两个小厮当时发现跟丢了之后,心里害怕,没有立刻回家来报,而是先无头苍蝇般在大街上寻找,直寻到快天黑也没见人影,这才不得不返了回来,有了这个时间误差,人海茫茫,再想找一个人又谈何容易。
张推官命人在城里寻了快半个月,不但把家里能动的人手都调动起来,还拜托了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但都杳无消息。
之后,张推官的解决办法只能是把那两个小厮撒出去,让他们将功赎罪继续找,算是给病倒的张老太太一个交代,至于别人,不可能无休无止耗在寻一个公子哥上,人家兵丁们有巡城正差,家里的下仆们也要当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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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热,过了小暑,连着好些天都是赤日炎炎,无遮无掩肆无忌惮地烘烤着大地,珠华受不住这热情,除了往隔壁大院去吃饭之外,等闲她连屋门都不出了。
叶明光要更难熬些,因为他是个小胖子——其实他现在已经瘦了一些了,后世的姑娘们不管在学识性格等等上有多少差别,提到减肥这一件事释放之四海而皆通,科学的不科学的,速成的健康的,人人都能撂出个三五套方案来。
珠华也不例外,针对叶明光的实际情况,她主要给制定的是两条:一是少食多餐,这种减法相对温柔,不易引起叶明光在情绪上的不满反弹,且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种减法不会让他有在成长期亏了根本的风险,虽然慢了点,但安全许多;
二就是运动,珠华不能天天出门,张宅又不大,所以最方便的跑步不用想了,珠华便把体育课上的那一套搬过来,找根绳子,再问厨房大娘要几根鲜艳鸡毛,缝了铜钱包个布团做成毽子,每天读书之余,就领着叶明光跳绳踢毽子。
三个月下来,成功把叶明光的三层下巴减成了两层。
成效算卓著,但要对抗这炙人夏日就还是差了点,所以他连书案都趴不住了,逮着空子就溜到墙角的冰鉴边上去,把盖子打开,胖脸热得红通通的,张着嘴往里吸凉气,只差把舌头吐出来了。
他这个模样珠华见一回笑一回,开始都由着他去,没管他,但后来钟氏来看见了,就说不能让他长久呆在冰鉴边上,小孩子精气不足,易受寒侵,凉气入体了不是玩的。
那之后珠华就多了一项任务,和叶明光绕着冰鉴斗智斗勇,叶明光虽然一直忍不住要往墙角跑,但他被拎回来的时候倒是不反抗,就无精打采地趴回书案上。
拎他的珠华自己也不大有精神,她没叶明光那么不耐热,但是她很无聊,本来就没娱乐了,这下连门都不能出,只能闷在屋里练字。
这么快闷到了大暑,张兴志回来了。
珠华知道这一点的契机有点奇怪,因为不是谁来告诉她的,而是一天傍晚,张推官忽然带人往小跨院里给她送了一堆东西。
珠华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看那堆物件杂七杂八,有首饰有花瓶有字画有杯盘,她挺诧异:“舅舅,给我这些做什么呢?”
张推官微微笑了笑:“忘了,你二舅舅家问你借的东西,现在他不用了,都还给你。”
哦!
珠华恍然大悟,原来是红樱记的那份名录上的东西,红樱一走,珠华去她说的地方翻出名录来,没自己跟二房去磕,而是转手就交给了张推官——她的那份都远在京城,也就是说,这名录上的东西都属于叶明光,二房动这个脑筋,往大了可以说是张家在吞没叶家家产,张推官作为家主,这事他当然该管。
张推官知道一点二房会借东西的事,但他不知道借了这么多,更不知道只借不还,一见名录,气得不轻,跟珠华保证一定都会让二房还给她。
时间过去这么久,中间又出了张兴文失踪的事,珠华就有点忘了,不想张推官倒是牢记,效率也高,马氏独自在家时他做大伯的不好去理论,候到张兴志一回来就堵上去了。
珠华往那堆物件打量两眼,已经吞到口里的东西,二房不可能爽快吐出来,张推官这么快就能到手,应该是直接让人抢出来的。
“你点一点,看还少了什么没有?”张推官说着,把那几张名录递给她。
珠华摆摆手,甜甜冲他笑:“不用,舅舅帮忙,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谢谢舅舅啦。”
弟弟家这么占人便宜,说起来挺丢人的,难得外甥女不多话,张推官松一口气,也不多提,只当此事揭过,招呼了她和叶明光去隔壁用晚饭。
隔日珠华就找到事情干了,她要指挥玉兰和另一个钟氏从自家新拨来给她的叫小荷的丫头把那一堆物件重新归类入库,叶明光也在旁边东摸西摸地凑热闹,姐弟俩正忙着,又来了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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