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都不推开叫醒她,简直真爱啊。
珠华十分感动,忙抢过扇子呼呼用力给他扇了几下。
苏长越笑着由她,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眼,道:“快到家了。”
“是吗?”珠华也凑过去看了看,天色已是黄昏,车子正拐入一条巷道,随着车轮往前滚动,道边建着从外观看差不多的一长排四合院,灰瓦青砖,门楣都不甚高大,但四四方方的格局看去十分规整,有的人家在前院搭了高高的葡萄架,此时葡萄藤爬了满架,浓荫如盖,隔着院墙都能见到一些绿影。
珠华不由问道:“我们家有葡萄架吗?这个天在架子下头乘凉最好。”
苏长越答道:“原是有的,我们返乡几年,无人打理,我去年来住时已经枯根了。你喜欢,今年这节气恐怕来不及了,等明天春天,买好苗回来插下,着意照料,当年就能爬上架了——架子倒是现成的,没拆。”
马车进了巷子,行到第六户人家时,前头梁伯疲惫而带着激动的声音响起来,招呼车夫停车,是苏家到了。
梁伯从怀里取出小心收藏着的钥匙,打开门上铁锁,把两扇门都推得大开,转头见到苏长越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他百感交集地抹了把眼角:“少爷,亏得你争气,老头子有生之年还能回来。”
他和老伴梁大娘都是京城人氏,更适应京城风土,只是无儿无女,兼且看着苏长越长大,舍不得他,当年方跟着一道扶灵去安陆了。
暮色已经四合,当下诸人一起动手,加紧开始往下搬运行李。
珠华在车上补了下眠,现在精神十分好,她留下力气媲美男丁的青叶帮着搬运一些车夫外男不便接触的包袱,带着余下的女眷们避开往内院去,一路孙姨娘指点着各处屋舍,简单说明了下原来各是什么用场。
苏家是个二进小院,占地不大,四合院的定式大致都差不多,走上一圈,珠华就大致心里有数了。
前后院一共约有二十间房,看着数目似乎不少,然而是包括了住房、书房、客房、下人房、厨房、杂屋、更所等等全部在内,用处一细分,就只是个刚刚好了,要是哪日远道来的客人多一些,都住不下,得去外面定客栈。
内院的主要屋所里,正房原住着苏父苏母,东厢小三间房住着苏婉苏娟两姐妹,西厢是孙姨娘,苏长越住在正房隔壁的耳房里,不过他稍大一点后就不住内院了,搬到了外院的倒座南房里,那也是个小三间,中间会客,左右各是书房和卧室,苏长越在京候考期间仍旧居于此处,没搬到后院正房里去。
也所以,正房里没有怎么收拾,京城风沙多,珠华进去看时,只见家具上都落了厚厚一层灰,这是肯定得清扫干净,重新布置的,苏长越这回不是孤身回来,他总不能带着珠华住外院去。
好在当年苏家出事,苏长越自己没谱什么时候能再回来,房屋长久空着不住人,东西特别容易朽坏,他便把家里的物件能变卖的变卖、能带走的都带走了,现在屋里几乎空荡荡的,只剩下土炕等几样大件,此刻只做洒扫的话,倒并不繁难。
东西厢房也是差不多的状况,梁大娘跟在旁边道:“大奶奶,这别处还可缓缓,厨房必得先收拾出来,不然这大热的天,一家人赶了这么远路回来,连个澡都洗不成,水也喝不上。”
珠华便点头:“大娘说得有理。”
她要指使小荷跟梁大娘去,梁大娘摆手笑道:“不用,不用,我在这家里有二十年了,样样都是熟透的,我一个去收拾就够了,这小大姐还是跟着奶奶罢。这屋子要收拾得能住人,奶奶使唤人的地方多着呢。”
对梁大娘来说,安陆虽不错,终究不如能回京终老故土,她的高兴之情一点也不逊于梁伯,也不嫌累,说着话,快手快脚地就去了。
珠华站在院中没有葡萄藤的空架子下想了片刻——她和苏长越肯定住正房,那孙姨娘再住西厢房就不对劲了,除非实在住不开,否则没有父亲已去,留下的父妾和成了年的长子住这么近的;苏婉苏娟两个再住东厢似乎也不好,具体她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正房里住的若是苏父,那维持原有格局没有问题,换成苏长越,那就哪哪都有点怪了。
一时想不清楚,珠华索性也不想了,等苏长越闲了,再和他商量着决定好了。反正不管怎样,今晚是肯定怎么方便怎么先住下,大的修整至少得明天才能开展了。
她就捋起袖子,道:“那我们就先把屋子简单打扫一下吧,我和小荷在正房,大妹妹二妹妹收拾东厢,姨娘在西厢,总得除了尘,把这一晚上对付过去,别的明日再说,如何?”
诸人皆无异议,苏家拢共这么些人,珠华都带头自己动手干活了,旁人哪还好意思躲懒?要都不动,难道还等着苏长越搬完行李,再回来管里面这一摊子不成。
当下寻了几块干布扫帚等物,乘着天色还未全黑,各自忙碌打扫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7章
临到真的动手,珠华进屋细看,发现了一点不对——墙壁应该是重新粉刷过了,临近墙边落的白灰是新迹,不是那种日久失修灰蒙蒙的感觉,她先前远看时,因太阳下了山,屋内光线不好,又只是粗粗一眼扫过,便没有留心到。
打发小荷跑了一腿问苏长越,很快她喘着气回来道:“大爷说了,候考时他结识了两个同籍的同年,留他们在家里借住了一段时间,那两个同年放榜后不回家,一直留在京里,他赶着去迎娶奶奶,临走时便把钥匙留了一把给同年,请他们抽空看着匠人来粉刷了一遍,不过别的都没有动,等了奶奶来商量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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