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忙起身,捋了捋衣服褶子,跟着陆睿一起去。去的却不是外院的正厅, 而是内宅的花厅。
一般外男不会到让到这里来,这都是亲戚才能来的。
花厅里,陆正夫妇都在。
陆正甚至还穿着一身官服, 笑道:衙门那边事太多,回来得太晚, 怕让你们久等,没来得及更衣, 不要见怪。
虽不算是倒履相迎,也足够让两个年轻后生晚辈感动了, 直说:叔叔辛苦了。
两家姻亲,和和美美用了午饭。只陆大人在, 三个年轻人也不敢放肆偷偷在国丧期饮酒了,都规规矩矩的。
待辞别, 两兄弟给陆正夫妻规矩行礼:妹妹就托付给叔叔婶婶了,若淘气,责她便是。
陆正正要开口, 陆夫人忽然先开了口,道:蕙娘是个好孩子, 你们别担心。将我这话,转达给令堂。
温柏眼眶当场就红了。
到此时,终于相信妹妹没诓人。她这婆婆, 冷虽冷,不是个坏的。
陆正捋须微笑,问:明天登船?
温柏道:是。
陆正道:这几天的事实在脱不开身, 明日叫嘉言和媳妇送你们。
温柏推辞一番,兄弟告辞。
待送完了哥哥们,温蕙对陆睿说:我回去换套衣服。
陆夫人一日便是换三套衣服都是有的,要见人就肯定要换衣服,陆睿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点点头,陪温蕙一起回了她的院子。
温蕙去内室换衣服,压低声音求落落:能不能,打扮得不出格,又好看点?
银线诧异:怎么这是?
要回来换衣服她就已经有点意外了,温蕙以前可不是这么讲究的人,不就是吃顿饭衣服上有点褶子了吗,从前她何曾在乎过。
面对自己贴身的丫鬟们,温蕙终于讲了实话:他房里有个通房,待会会见到,我想打扮漂亮点。
内室里就安静了一瞬。
银线和刘富家的面面相觑。
落落道:我知道了,我去搭配看看。
刘富家的小心地问:确定吗?
温蕙道:当然,昨天他亲口告诉我的。
刘富家的心情十分复杂。银线年轻,自己都还没嫁,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反倒是温蕙笑起来:瞧你们,怎么一个个这样?
刘富家的嘴唇动动,到底没说什么。她心里明白,温蕙虽已经情窦初开,却还不明白男女床笫间那点事。她对通房丫头的认知,很可能还懵懂。
但现在,她还小呢。这种事,都是到了新婚前一晚,娘家的长辈女性才会悄悄告诉闺女。
有的可能连说都羞得说,丢一本画册给新嫁娘,说一句你自己看自己便先跑了。
都指着男方懂。
世间大部分女人,都是靠着一本画册,一个压箱底,懵懵懂懂地叫男人带着才懂了。
甚至一些偏僻愚昧人家,当爹的也羞于跟儿子启齿。觉得到时候自然就会了,便什么都不说。
结果娶了媳妇三年不孕,带着进城去看大夫,大夫打眼一看就知道,这还是个处子。原来三年新郎都进错了地方,怎么可能有孕。
这都是乡野间的俚俗传闻。
到了大户人家,又不一样。哥儿们到了年纪,长辈便给房中安排人,通常都是年纪稍大个几岁的熟年丫鬟,教哥儿知道人事。待到成亲时候,面对新娘便从从容容了。
陆家自然便是这样。
刘富家的忍不住问:他怎会忽然与你说这个?十分担心是陆睿对那通房上心了,才特意告知温蕙的。
温蕙却道:我问他的。
刘富家的:直问的?
温蕙:昂!
刘富家的:
刘富家的还想知道当时说话的情形,陆睿的态度和后续的内容。
温蕙就想起了车厢和唇,呼吸的热气和低垂的眼眸。
这些怎么能告诉旁人。她咳一声,道:没什么,我就坦坦荡荡问,他就坦坦荡荡说。只我想着,通房跟别的丫头不一样呢,我想待会要去见,咳咳,那个穿得好看点呗。
看来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刘富家的便和银线一起去帮着落落配衣服落落个子小,那些高的柜子她不好够。
别的先不管,只眼前,正室夫人要和通房丫头见面了,可不能让她给比了下去。
落落很快搭好了衣服:这件,跟公子身上的衣裳能搭上。
大家打眼一看,还真是有那感觉,七手八脚地就给温蕙换上了。只落落准备的发饰太简单,银线忍不住问:不能多插点吗?
落落平时十分安静柔顺,独这事上,却不让步:不能。
她解释道:咱家比不得陆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若打扮得太华丽,反让人觉得刻意。
刘富家的道:是这个理。
落落又道:这几天我也细细瞧着,夫人和余杭的女眷打扮都清淡。我原也听说过,南边文风鼎盛,好雅致,戴个灯笼耳坠子都要被说一声俗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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