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蕙白日里出了汗,晚上便体会到白玉池的好处了。
不用等,想洗就洗。
当然这背后是复杂的管道铺陈,永不熄灭的炉膛火焰。光那铜管便不知道价值多少,毕竟铜就是钱,钱就是铜。为着随时保持水温,也不知道一日日里要耗费多少柴火。还得有人轮着班看着炉灶,以保证焰火不灭,主人随时入池,池里的水都是热的。
看似简单的一个池子,背后是巨大的金钱支撑。
温蕙晚上洗过澡,霍决打发了婢女,自己帮她擦头发。
温蕙道:我看账本,家里花费颇为糜巨,看着心惊。
霍决道:因钱留着也没用,也传不得后人。你放心花便是,该留的我留了。
没有子嗣的人的心态便是这样。
温蕙问:霍氏可还有旁的亲戚?
她听说康顺便有亲戚。
他也曾是武官之家,也是犯了事后家破净身的。康顺起了势之后,便去寻找家人。
叫他找回来一位婶婶,一位嫂嫂,三两侄儿,如今都依着他生活。所以他并不住在霍府里,有自己的宅邸。
只霍决和小安,这两个光溜溜什么都没有的人,互相依靠着一起过日子。
霍决道:没有了。我家本也不是青州本土人,也是灾年流落过去的。当年便只祖父带着我爹,后来我爹又带着一家子跟着人去了临洮,再没有什么亲戚。
那便是想过继,都没有血缘后裔可以过继。
温蕙没提收养的事。
便是她,心里也只想着璠璠,并不想去爱没有血缘的孩子。
男人想要的传承,血缘真的很重要。
过继远重于收养,嗣子远重于义子。
待头发干了,便吹了灯上床。
温蕙看到霍决脱去了寝衣。他昨日也是这样,赤着上身,穿着裤子睡觉。
温蕙跪坐起来,面朝着床里,拉开了寝衣的带子,缓缓褪下。
霍决凝目看着那雪背一点点展露于自己眼前。
蝴蝶骨那样美丽。
腰肢不盈一握。
昔日年少躁动时做的梦里有这样的场景。
只那时幻想着她长大,梦里的面孔是模糊的。他的身体却是坚硬的,少年人能因一个梦难捱一个晚上,到天亮。
温蕙微微回头:上来呀。
霍决上了床,两人躺下,温蕙躺进了霍决的怀里,继续与他说话。
得了诰命,要去宫里谢恩吗?她问。毕竟是三品。
不用。霍决道,现在中宫无主,诸妃没有资格。
皇后去年年底没了。
温蕙问:陛下会再娶吗?
霍决道:肯定会。
温蕙哦了一声。
有许多寡妇会守贞不嫁,但男人通常都会续娶。
女人因生育而去世的事常有,有的男人一生会娶四五个正妻。到了最后,能记住哪一个?
都会模糊忘记吧。人的记忆是没法强求的。
陆嘉言也会忘记她吧。
大约是,作诗一二首,作画三两幅。
偶尔怅然一下。
也就这样了吧。
蕙娘
霍决的影子笼罩了她。
他俯身吻过来。
温蕙闭上眼睛。
他像是迷恋上了唇舌的感觉,纠缠了许久。
待放开,温蕙后背缩进他怀里,拉起他的手搂住自己。
将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昔年的小姑娘,如今早已经成熟。霍决知道她想将床笫间的事控在她自己的手里。
但他丝毫生不出反抗夺权的心思。
当她主动将身子贴过来,肌肤与肌肤紧密相触的时候,他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感受到今晚她身体的放松,他身体里潜藏的那些暴戾似都被抚平了。
霍决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贪心的人,可原来,他也有满足的时候。
似这样,至少今晚,满足了。
过了两日,听到一个八卦。
玉淑长公主和嘉珍长公主都想嫁给陆探花,两个人本来关系不错,为这个大吵了一架,闹到了皇帝面前求指婚。
皇帝扶额:别胡闹。他都二十多了,又是大家子,岂能没婚配?用用脑子。
进士里,二十多岁的大家子,少有未婚的。
因他们自有匹配之人,多在及冠前便成婚了。反倒是些普通出身的,才学上有望问鼎金榜的,拖着不成亲,是为着金榜题名之后被榜下捉婿,结一门更好的好亲,改换门第。
长公主们都是元兴帝的孩子。
赵家的人都很能生,元兴帝最小的公主如今还不到三岁。是宫人在元兴帝中风前才怀上,淳宁元年年底才生出来的。
淳宁帝继位后,虽然对兄弟们看管得都很严格,却对姐妹们颇优容。长公主们在皇兄的庇护下,活得都还不错。
两个正当年纪的长公主们眼泪汪汪地求皇帝:皇兄问问嘛。
问也没用。皇帝没好气地说,他是新科探花,有状元之才。大周立国两百多年,一共才多少状元、探花?这将来都是要登馆阁的,便是未婚,又岂肯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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