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翻,还摸到一把小剃刀,正好。
临走前,伏在地上,对床下说:兄弟,盘缠给你留了一半,没全拿。对不住。
趁夜色走了。
摸黑到河里洗了个澡,在桥洞下换了衣衫,刮了胡子。
等到天亮城门打开,着急进城和出城的人当中,混着一个高大的男子,持着路引混出城去了。
一路便往青州去。
原是想走水路坐船到济南府,只还没到码头,便听见身后马蹄声疾烈。温松警醒,当即便躲了,过去的一队人中,果然既有府衙的捕头捕快,也有陆家的家丁,直奔码头而去。
温松便折了方向,改走陆路。
只陆家的人又追上来。
陆家家丁倒罢了,捕快里颇有人擅长追踪。且他们追上来,手里拿的画像,是陆正赶着亲笔画的。画的不是什么满脸胡子的大盗,而是温松自己的模样,还很传神。
这给温松带来了许多的麻烦。
他手无寸铁,餐不果腹,一路跟这群人斗智斗勇,经历许多艰辛,终于也踏出了河南的地界,回到了山东。
等踏入了青州的地界,心里踏实了很多。待回家,跟大哥好好商量,看看如何给月牙儿报仇!
只心里又想,他没消息这几个月,不知道家里怎么着急,有没有写信往陆家去催问?陆正又是如何搪塞的?
现在回想起来,当路陆延到了青州便说什么先前派过一茬人来报丧,纯是放屁。
他们就是故意拖延,故意让温家奔丧的人错过灵柩,以避免娘家人开棺验尸。月牙儿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死法,想想,胸口都要炸。
家里人若是去信催问陆家,陆家定是有无数花言巧语搪塞,说不定就敢说他已经返程,让家里人以为他出意外死在路上了。
想了一路,越想越气,越走越快,只想赶快见到家里人。
孰料踏入了温家堡的地界,叫田里两个正干农活的兵丁看见了。那二人大吃一惊,慌张过来拖住他:二爷可回来了!赶紧先躲起来!
温松一听这话,便心里一沉:家里出什么事了?
家里果然出事了。
那二人拖着温松先避到僻静处,才告诉他始末。
却原来,冯千户忽然对温家发难,以吃空饷为由将温柏行了军法,打了军棍。
这几年温家添丁进口,开销大了些,的确温柏吃空饷比从前温纬多了一些。但也并没有多过其他百户。
冯千户明显只是找个由头想弄掉温家。
温松又不在堡里,又是一条罪名。他是个总旗,原告假百户批准就行,百户就是温柏,自家人还告什么假,连手续都没走,温松便去开封奔丧去了。
冯千户便给温松扣了个逃役的大帽子。逃役是要连坐全家的,温松、温柏二罪并罚,便先夺了温柏的百户之职和温松、虎哥的总旗的职务。又将温柏、虎哥都下了大牢。
如今他们两个还在牢里。
兵丁道:冯千户派了个姓高的王八犊子暂代百户,这几个月快把我们折磨死了,大家伙都盼着百户和你能回来。只现在你离家过百日了,已是逃兵了,悬赏捉拿你哩。
好端端地冯千户作什么要整他们家,温松一听便知道有问题。
只两个兵丁哪里知道背后许多事。
温松便问:我嫂子我媳妇虎哥媳妇,她们可都安好?
兵丁道:都叫姓高的从堡里赶出来了。他昨天还吹牛,说你已经定罪是逃兵,冯千户那里刚刚将折子往上报,要夺了你哥的百户,到时候,他就不是暂代了。
温松问:我嫂子她们在哪呢?可是回娘家去了?
兵丁说:我们听说,二夫人和虎哥媳妇都叫娘家接回去了,只大夫人不肯回娘家去,她带着孩子们在王楼村赁了个房子先容身。二爷,你如今回来了,快去看看你嫂子,一起想想办法,赶紧把姓高的弄走吧。他要是占了温家堡,我们连饭都没得吃了。
温松谢过他们,往王楼村去,果然寻到了杨氏。
杨氏憔悴了许多,短短几个月像是老了几岁,见到他,眼泪都出来了:二叔!你还活着!
温松去开封奔丧,原算不得太远的。家里算着日子,觉得他该回来了,人没等回来,却来了冯千户的突然发难。
一时家里全乱了。
杨家、汪家和虎哥的岳家都帮着跑动了,只冯千户那里油盐不进,铁了心要弄温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柏和虎哥都身陷囹圄。温松毫无音信。
虎哥媳妇先被娘家接走了。
我们往开封写了信去问你,到现在也没个回信。杨氏道,都猜你可能路上出事了。桂娘哭得眼睛看东西都模糊了。她原是不肯回娘家去的,是我劝她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了。
豹哥和芫娘我也送回我娘家去了,我在这里,是为着离千户所近,好照顾阿柏和虎哥。
我爹来回跑了好多趟了,只姓冯的,猪油蒙了心似的,非要将咱们家踩死。实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杨氏擦擦眼睛,问:二叔,你又为何到现在才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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