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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一个骨架非常小的南方女子,你一看到她便觉得她小。但看面相,又会觉得她是一个面相生得有些老气的小姑娘。
    蕉叶道:你得有四十岁了吧?
    小梳子怒道:胡说,我才三十三!
    小安恍若被雷劈。
    你?你三十三了?他瞠目结舌。
    蕉叶笑道:她十二三岁时已经生得这副样子,我刚进院子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张嘴就管她叫大姨,还挨了她一下子。
    小梳子这副模样就没太大变化,少女时候看起来老相,真正年纪大了,别人却都以为她只是个面相老气的少女。
    小梳子,是我们院子里手脚最麻利的疗伤丫头。蕉叶说,所以配给了我。
    手脚最麻利的疗伤丫头,配给了忍痛等级为甲等的蕉叶。
    按着院子里的规矩,姑娘是姐姐,丫头是妹妹,姐妹相称。
    小梳子看起来年纪小,实际上,她跟过好几个姑娘了。那些姑娘都是在她手上走了。到了京城霍府,如果蕉叶也走了,小梳子就打算跟着管事给她配的人,摆脱过去,踏实过日子了。
    但人生峰回路转,谁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呢。
    温蕙看着这两个姑娘许久,轻声道:不嫁便不嫁吧。
    蕉叶和小梳子终于还是屈服于现实,接受了温蕙和小安对她们俩的安排。
    她们的身份挂靠在一户正经的民户人家,从此便是良家。有一栋两进的宅院,得到一间铺面吃租金。
    但她们两个异于常人,温蕙始终放心不下。
    她想了想,给了她们一块监察院的铭牌:如果有事,拿这个去找监察院求助。
    我话也不能说得太满,因我自己也都是依仗着别人而活的。她道,只我家这个,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他得势一天,便能护我一天,我便能护你们一天。人生谁知道以后有什么事呢,都过好当下便是了。
    蕉叶知道温蕙和她身份上是云泥之别的两个人,但她们偏能谈得来,大概就是因为想法类同。
    她欣然接了,道:是啊,把眼前活好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这个事温蕙自然会跟小安通气。
    小安点头:挺好,就这样吧。
    温蕙凝目看他。
    小安问:怎么了?
    温蕙道:蕉叶在地牢里,你一直都知道。
    是啊。小安说,怎么了?
    温蕙道:你从没想过放她出来吗?
    小安笑了。
    我凭什么放她出来呢?她又是我什么人?他反问。
    但据温蕙的了解,小安和蕉叶主仆二人处得很好。
    蕉叶身份特殊,府里的人对她有些敬而远之,唯独安左使和她们说说笑笑,还一起烤肉。
    将蕉叶从地牢里放出来,其实对小安来说,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也不需要顾忌霍决,因为霍决把蕉叶丢进地牢,只全当她这个人不存在,再没管过。
    也不瞒嫂嫂,蕉叶,是我亲手送到哥哥房里去的。小安道,只嫂嫂若是觉得我和谁多说两句话,脸上带着笑,便欠了这个人的,那是嫂嫂想多了。
    温蕙沉默片刻,道:我常觉得三叔与我十分亲近,像弟弟。
    小安叉腰:我比你大呢,你要不是我嫂嫂,该喊一声哥哥。
    温蕙看了他一眼。
    不说笑了,我知道嫂嫂的意思。小安正经起来,但嫂嫂得明白,对我哥哥来说,嫂嫂是世间唯一,是至亲。我呢,我没有可以记挂的人,便帮着哥哥记挂你。所以嫂嫂于我,也是至亲,这一点不用怀疑。
    当初嫂嫂在开封人不见了,我们到处找找不着,我急得嘴里都生泡了。这可不是哥哥让我生的,是我自己急得生出来的。嫂嫂要是怀疑我的一片心,实令我气苦。
    我这个人啊,能给别人的心,就这么多。九分给了哥哥,一分给了嫂嫂。嫂嫂觉得不多,可于我,已经是全部了。
    只旁的人,凭什么得我的心。旁的人,为我付出了什么,凭什么要我在意记挂。
    相处一年有余,温蕙已经发现,小安和康顺比起来,康顺更接近于普通而正常的人。
    这可能是因为,康顺有婶娘、嫂子要赡养,有侄儿要抚养。且他有侄儿,血脉有继,虽自身有残疾,但实际上拥有一个算是完整的正常的家庭。
    霍决和小安是什么都没有的。这两个彼此心意相通,疯起来也都没有底线。
    温蕙微微叹气,问:三叔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吗?
    原以为会听到个家人全都去世或者失去联系的故事,结果小安道:怎么说呢
    我是那个家的第十一个孩子。还活着的哥哥姐姐有六七个,爹娘也活着呢,侄子外甥什么的,据说二十多个。他说,前年,就前年年底,大老远地跑了两个来京城,说是我的亲生哥哥。
    温蕙吃惊。
    小安接着道:其实就是在湖广听到了我名声,觉得耳熟,使劲想了想,想起来卖过一个小的到襄王府里,就叫这个名。虽然我在襄王府里,他们只在我十岁那年来看过我一次,想问问我有没有月钱,想拿走,但是不妨碍他们如今理所当然觉得可以沾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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