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线跟着他,迈出了一步。
从此是向姨娘。
陆睿去了后宅,告诉宁菲菲:我纳了一个妾。
这当头一棒,只把沉浸在幸福中的宁菲菲打懵了。
陆睿道:她交给你,照顾好她。没有我同意,不论什么情况,不得擅自处置她。
他看着宁菲菲的脸和眼神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的所有变化。
他看着她最后,明明眼中有泪,却强行扯动嘴角,硬要拉出一个笑给他,僵硬地福身:是。
还是妒啊。
便是宁氏这样的大家女,都依然会妒啊。
原来世上的女子都会妒,做不到像他母亲那样淡然大度。
一直以来,陆睿对妻子的要求,都参照自己的母亲为范本。希望自己的妻子,能拥有如陆夫人那般的风度和心胸,不妒不怨,担起大家妇之责,淡然自处。
可他现在想起来,当他开始考虑妻子应该具有什么样的素质,从而去参考母亲的时候,母亲就已经有了年纪。
那么她年轻的时候呢?当她在宁氏如今的年纪,或者蕙娘那时候的年纪,当她的丈夫抬起一个又一个妾室,收用一个又一个丫鬟的时候,那个年纪的母亲,就已经能不妒不嫉了吗?
或者她,一路是怎么走来,变得不妒不嫉了的呢?
陆睿面对着宁菲菲,眼前恍惚看到的,却是温蕙在九曲桥上的那个转身。
她后来也不妒了,因她爱他的那颗心在那一刻就碎了。
爱若没了,又何来的妒?
陆睿感到心口像有无数的细密的刺。
让人呼吸困难。
224. 第 224 章 争如
她是家里从前的婢子, 出了些情况,无处可归了。陆睿还是解释了一句。
宁菲菲道:噢
并不因为这一句就释怀。
要照顾旧婢子,把她配人就是了, 怎么就做了妾呢。
大家里多少婢子被男主人收用过,能提成通房的都是少数,大都照样要配人的。配马夫, 配门子,配小厮。
提了通房的再想提妾, 都得拼肚子,生孩子。
妾的名分, 哪那么容易就给个婢子。
陆睿走后,宁菲菲情绪低落。
妈妈进来问明了情况, 也是吃惊,但她冷静, 道:先别慌,看看人再说。
宁菲菲咬唇。
陆睿可是连如意娘都拒了的人。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美貌温柔的, 让陆睿放在了心上。
只大家女,如何能妒呢,该有的风度和气度必须得有。
虽这么想着, 心里还是难受。不知道母亲、伯母和婶婶们,都是怎么过来的。
银线照着镜子, 恍惚地总觉得不真实。
昨天,她还在愁赊下的货款,每天两个炊饼充饥, 不舍得多吃一个。一个时辰前,她被一个贵人的奴仆撞了,炊饼洒了一地, 全毁了。她心痛之余,嚷了两句,被贵人一顿鞭子差点就死在街头了。
现在,丫鬟给她换上绫罗绸缎,镜子里的人插金戴银。
收拾好,到外面,霁雨说:以后这个院子,就是姨娘的院子,这些丫头,就是姨娘的丫头。
霁雨说:姨娘随我去拜见夫人吧。
纳妾不需要三媒六聘,最重要的礼是正妻得接茶,承认了你。
银线便来到了宁菲菲的面前。
看到她,宁菲菲和妈妈都愕然,面面相觑。
妈妈代宁菲菲问:以前也是家里的人是吗?
银线道:是。
妈妈问:之前在开封?我们刚从开封回来,怎没见到你?
在余杭。这府里有开封跟过来的人,银线知道自己的身份根本瞒不住,低下头道,我是前头少夫人的陪嫁丫头,配了大管家家中三子被休了。
宁菲菲和妈妈恍然大悟。
妈妈脸上带出了笑,道:快端茶来,姨娘给夫人敬茶。
茶端过来,银线在宁菲菲跟前跪下,举起来。宁菲菲优雅地接过来,啜了一口,交给丫鬟。
又有丫头端来托盘,盖着红布:夫人给姨娘的赏。
跟银线一起过来的小丫头接过去了。
礼成。
待向姨娘退下了,宁菲菲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先前的郁郁、不开心都没了。
妈妈揶揄:我就说了,先看看人再说。
原来是为了照顾前头那位的陪嫁。相公真是重情重义。宁菲菲道,怎前头夫人的陪嫁大丫头,这般粗糙?
妈妈道:小门小户,哪来那么多精致丫头。
妈妈的眼睛扫过屋里。屋里的丫头都算是心腹忠婢了,一个个低着头,还是掩不住羡慕。
丫头们最大的奔头,就是妾。只有做了妾,才能保持着这样的锦衣玉食。
配了人,哪怕是能配个管事,也比不了。待遇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那位向姨娘真不知道哪里来的福分,唉,还是沾了前头夫人的光。
这模样,就不是能伺候得了咱们翰林的。妈妈说,翰林就是给她养个老。
宁菲菲皱眉:大管家家那不是陆续陆延的家里吗?怎地这般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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