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额头乱跳,又是一声长叹。
…………
姬雍虽然之前随口说了要来,但到底也没定下时间,更没详细说这事儿,沈鹿溪就没太放在心上,送了张帖子心意到了就行。
生辰那日,她清早就被柳嬷嬷拎起来洗漱打扮了,柳嬷嬷还特地烧了一浴桶水让她泡澡,嘴里直念叨:“平时您邋里邋遢的老奴也就忍了,生辰这天断不能粗糙过了。”
沈鹿溪往日住在太子府,每回洗澡都是揣着小澡盆偷摸洗的,难得有泡澡的机会,她也老老实实由着柳嬷嬷给自己沐浴。
柳嬷嬷帮她解了裹胸布,胸口立时没了遮掩,她忍不住叹气:“您这身量可不像夫人,夫人生的纤弱如兰草……”她看着沈鹿溪凹凸有致的身量,欺霜赛雪的肌肤,心情更加郁郁:“若您能换上女装,就凭您这般模样身量,如今早就华盖帝都了,哪里像现在……”她越说越伤心。
沈鹿溪难得被人服侍着洗个痛快澡,倒是快活得很,一边抱着木制的小鸭子一边给自己身上撩水,乐呵呵地安慰柳嬷嬷:“华盖帝都也未必是好事,咱家搁在帝都压根排不上号,我要是真艳名远播,凭咱家这点子根基,岂能护得住?”
她还在长身体,最近胸口涨涨的疼,她又怕被人瞧出什么来,这些日子刻意缠的紧了些。
她在浴桶里狠狠泡了一个时辰,直泡的身子发软,这才被柳嬷嬷扶着出来了。
她歪歪扭扭地刚套上亵衣,就听门外传来姬雍懒洋洋的声音:“沈鹿溪,你起来了没?我要进来了。”
沈鹿溪吓得一个哆嗦,姬雍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不对,就算他要来参加生辰宴,也该是递了帖子,去待客的厅堂啊,怎么就跑到她院子里来了?没人拦着他吗?
柳嬷嬷脸都白了,慌忙取了个宽松的大氅给她裹上,她这边勉强系上带子,姬雍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姬雍见她浑身水汽氤氲,长睫和头发上都挂着水珠,不由微怔了下:“你方才在洗澡?”
要不是沈鹿溪没穿裤子,现在指定得踹他两脚,她紧紧裹着大氅,异常不爽地道:“殿下怎么直接跑我房子来了?”
姬雍走近几步,神态自然,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我今儿难得有空,便早来了会儿,现在又没有其他客人,我在客厅带着也无趣,他们说你在房里,我便过来寻你了。”
沈家的护卫也不敢拦她,他好像完全没看到沈鹿溪炸毛的表情,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凑近了盯着她的一头湿发细瞧。
沈鹿溪给他看的浑身发毛,死死裹着披风,生怕被他看出异样,没好气地道:“您看什么呢?”
姬雍饶有兴致地观赏:“你头发居然带卷。”平时大家都簪发,他没想到沈鹿溪居然是个自来卷。
沈鹿溪闷声闷气地道:“我家里有胡人血统,从我曾祖到我这里都是卷发,而且我卷的也不多,就是发梢卷了点,我祖父一头都是卷发。”她紧张的要死:“殿下,您能出去了吗?卑职要换衣服。”
姬雍正盘算着什么时候哄着沈鹿溪解开头发,让他好好把玩一下那把卷发,闻言随意道:“想换就换,不必拘束。”他还特自来熟地使唤起沈鹿溪房里的下人:“去给你们主子把头发和身上擦干,免得她着凉。”
沈鹿溪:“……”她是拘束吗,她是想让姬雍滚蛋啊!
姬雍又伸出手,一副要帮她更衣的架势:“你裹这么厚的大氅做什么,不嫌难受吗?”
沈鹿溪唬的连连后退,脚下一绊,差点跌在地上,还是姬雍伸手拉了她一把,有些狐疑地拧眉道:“你紧张什么?”
沈鹿溪面无表情地道:“卑职发育不良,在殿下跟前自卑,您能不能先出去,等我换好衣裳再陪您说话。”
姬雍见她都这般自黑了,也不好再强留,悻悻地先去院子里坐着了。
沈鹿溪生怕他杀个回马枪,往被窝里一裹,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套上了衣服,这才敢邀姬雍进屋说话。
她仔细打量几眼姬雍,这些皇子王孙们为了拉拢近臣,也有不少礼贤下士亲自来给近臣庆生的,其实庆生倒还在其次,他们为了彰显仁厚名声的,都是穿着皇子常服,摆开阵仗大张旗鼓地入臣下府,再握着臣下的手好生体恤一番,瞧着都尴尬。
沈鹿溪之前怕姬雍也是想来这套,所以不大乐意让他来。
姬雍今天就穿了身寻常衣服,侍卫也没带几个,可见真就是过来见见她的,沈鹿溪表情和缓了些。
姬雍随意打量了几眼,见屋里服侍的婢女多是二三十岁的,相貌也都寻常,他心下满意了些,想着沈鹿溪到底不是那种和房中人厮混的,应当也没什么通房。
他到底还是不大放心,追问了句:“你屋里的侍女都许人了吗?”
沈鹿溪随意点头:“早许出去了,有的孩子都几岁大了。”这些都是她母亲留下来的人,要不然她也不敢放心用。
姬雍彻底满意,又开始嘴欠起来,一眼扫到沈鹿溪澡盆里的鸭子,毫不留情地嗤笑:“你多大?”
多,多大?
沈鹿溪听他这么问,脑子直接就想岔了,火气蹭蹭蹭往上窜,怪笑了声,阴阳怪气地竖了竖大拇指:“那自然是没有殿下大,殿下天下第一大。”
屋里服侍的几个婢女见两人斗嘴浑似小孩吵架,想笑又不敢,低头憋的好不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