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晓得。”铃兰听了末一句,快意的笑了,随即仍是神色忐忑。
云筝给了铃兰一个安抚的笑,“太夫人也折腾不了多一会儿。左右我明日无事,找个消遣。”
铃兰啼笑皆非,不由小声嘀咕:“这可关乎终身大事,您怎么还不慌不忙的。那兴安伯府是什么人家,您比谁都清楚。”
云筝但笑不语,等高程过来了,吩咐道:“明日派人去耀华寺,送五百两香油钱,从我账上出。”
高程惊讶。二小姐倒是经常看看经书,却从不烧香拜佛,自掏腰包给寺庙送香火钱更是史无前例。他迟疑地道:“二小姐的意思是让寺里的人多多照顾世子?”
云筝解释:“请他们费心,让世子好生修身养性。如果寺庙跟客栈似的随心所欲,我犯不上劳烦他们。”
高程会意,笑着点头,“明白了。”
“你带人在外院盯紧一些,上门找太夫人或二夫人的,弄清原由,见机行事。看不出深浅的,若是我不在府中,找三老爷、三夫人商量。若是三老爷与三夫人也拿不准,径自将人拦下,硬闯的也别客气。”
“是。”
翌日早间,云太夫人、蒲氏和云凝醒来之后,齐齐地吓出了一身冷汗,随即暴跳如雷:
睁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神色恭敬的丫鬟、妈妈,却没一个是她们认识的,原来房里的下人齐刷刷地不见了。
最要命的是,那些丫鬟、妈妈都是自来熟,仿佛在她们身边服侍了很久似的,险些让她们以为自己脑筋出了问题。
云太夫人“混账”“孽障”的骂了云筝半晌,板着脸吩咐新来的丫鬟:“把二小姐给我叫过来!”
☆、自妖娆(5)
丫鬟去了,回来后道:“二小姐习字呢,说天色还早,还没到请安的时辰。”
云太夫人忍着气梳洗用饭,只等着云筝过来请安。
云筝却迟迟没来,甚至于,没人来请安。云太夫人心里发慌,脊背发凉。
丫鬟又来回跑了几次,带回了不同的回话:
“二夫人与大小姐被二小姐禁足了。”
“三夫人、大奶奶、三奶奶、四奶奶、五奶奶有些不妥当,不能过来请安了。”
“济宁侯府来人了,给二小姐送来了一匹宝马,二小姐去练功场试马的脚力去了。”
……
云太夫人决定亲自去云筝房里说道说道,一面走一面吩咐丫鬟:“去把三老爷给我请来!”那孽障居然要造她的反,真当这云家没有管事的爷们儿了不成?!
丫鬟恭声称是,快步而去。
进了云筝住的院子,云太夫人看看时辰,去了花厅。管事们已经等在庑廊下,看到云太夫人,短暂的惊讶之后,曲膝行礼。
云太夫人面沉似水,命人搬出一张太师椅,坐在门口等着云筝。
管事们交换着眼色,面上流露出无奈或是不屑。太夫人总是想压制二小姐,可那点儿城府甚至还不如一个大丫鬟、管事,闹腾起来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偏生做下人的都看腻了,她却乐此不疲。
说起来,云太夫人是最有福气的那种贵妇。蒲家只让女子学针织女红,识得几个字就行,从蒲家门里嫁到云府的云太夫人、蒲氏都是如此,她们当家的时候,勉强看看账册,听管事报报账,什么都不用操心——老国公爷在世的时候,云太夫人不过是个坐在主母位置上的傀儡,真正理事的是老国公爷找来的两位管事;至于蒲氏,嫁的本就不是长子,特殊情况下才会帮着管理一阵内宅。余下的与各门第的走动,两个人只要听从老国公爷、二老爷的吩咐即可。
人活一辈子,平平安安又不操心才是莫大的福分。女子都如萧氏、云筝母女两个,谁都不能否认她们的聪慧练达,可谁也一样,如果还有别的选择,都不会过她们这种累心糟心的日子。
原本挺好的日子,云太夫人却是个不知好歹的,这些年一直和萧氏过不去,看云筝不顺眼。老国公爷在世的时候还好,萧氏、云筝念着老国公爷私底下对长房种种的照顾、弥补,凡事都能忍让几分。如今老国公爷已不在人世,云太夫人如果还没事找事,云筝能容着才怪。
云筝回到院子里,衣服没换就来了花厅。
她穿着胡服,素着一张脸,如云长发也如男子般束起。负手走在廊间,步调随意,少了平时的优雅,多了几分闲散。
铃兰跟在云筝身边,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
云筝听着笑了起来,笑得张扬,现出一口白牙。她展臂勾了铃兰的肩头,附耳交待几句。铃兰乖顺地点头。
这一幕猛然看去,活脱脱就是一个风流不羁的小公子哥儿正与丫鬟打情骂俏。
云太夫人的神色变了几变,愈发笃定自己那个猜测。
趋近云太夫人的时候,云筝敛去笑容,看着近前的丫鬟,“怎么让太夫人坐在这儿?吹了风受了寒怎么办?快把太夫人请到室内,沏壶好茶。”说着话,人已径自进了花厅。
这死丫头,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时间。云太夫人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
没人吭声。
管事们循序进了花厅。
与其被晾在这儿,就不如进去说话了。云太夫人没得选择,起身时横眉冷目,“三老爷还没来?”
铃兰笑吟吟的回话:“二小姐早就让人去请了,想来很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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