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一个昏君,年纪轻轻就成了地位不可撼动的权臣;娶到了一个贤妻,之前悄无声息,如今主持中馈、照顾来路不明的熠航,真真的贤内助。
霍天北如今不是一般的有福气,也不是一般的有城府有手段。
他观摩了这么久,竟不能找到霍天北的弱点。
弱点……
他深深呼吸,那清幽的香气似是还在。不知香气的主人是不是霍天北的弱点。
祁连城又喝了一杯酒。不管怎样,他的恼火、不解都是小事。大局上,他不希望与霍天北为敌。若注定为敌,那一定是个最让人尊敬也是最可怕的对手。
顾云筝带着熠航到了听月轩,让堇竹和护卫守在门外,对他们只说遇到了个熟人,说几句话。
霍天北也好,祁连城也好,对熠航都是打心底里喜欢、疼惜。相较于霍天北,祁连城这份喜欢是顾云筝能够找到原因的。
萧让与祁连城不对路,但是并不反感对方。他们这样的男子,若是反感谁,才不屑坐在一处。他们两个是平日闲得难受相互较劲,有个什么事就会相互帮衬——俩怪物。所以,祁连城如今便是只看着萧让的情面,也会愿意对熠航好一些。
很明显,熠航记得祁连城,而且印象深刻。一进门便细细打量祁连城,随即仰头看顾云筝,“四婶,这是祁叔。”
顾云筝笑道:“对。去给祁叔请个安。”
熠航走过去行礼,恭敬地唤道:“祁叔。”又问,“您怎么在这儿?”
祁连城语声温和,眼里也有了醉人的暖意,“恰好见到你也在这儿,就看看你。”说着指一指桌案上的几样点心,“你尝尝?看合不合口。”
熠航转眼看向顾云筝,询问的意思。
顾云筝道:“祁叔一番心意,你只管享用。”
“嗯。”熠航笑着看向祁连城,“谢谢祁叔。”
祁连城把熠航抱到椅子上,摸了摸他的头,“这么懂事了。”又看了看顾云筝。
顾云筝不敢居功,“这是侯爷的功劳。初时他在东院住了一段时日,那段日子我都没见过他。”
即便是霍天北的功劳,她平日若是没个章程,熠航也不会明显的开朗大方许多。说到底,他永远都不会称赞、感激霍天北——感激那悍匪把熠航抢到了侯府?他又没疯。
顾云筝看着他有些别扭的神色,莞尔一笑,对熠航道:“今日破一次例,边吃边与祁叔说说话。”随即踱步到西窗,望着楼下,给一大一小说话的时间。
熠航小声的问祁连城:“紫菀和高程呢?他们在哪儿?”
祁连城温声道:“高程的伤还没痊愈,紫菀照看着他。等高程好了,他们就来看你了。”
熠航的眼里尽是担心,“高程的伤很严重么?要不要让四叔给他看看?”
祁连城蹙了蹙眉,“他去看过高程了,没跟你说?”
“嗯……”熠航有些愧疚,“我没问过四叔,不是他不说。”
因为孩子这样的偏袒霍天北,祁连城心里五味杂陈,却只能笑道:“原来如此。你别担心,他医术还不错,高程如今只是很虚弱,将养一段日子就好了。”又岔开这话题,“是不是很想他们?”
“嗯,是很想。而且……”熠航的语声更低,闷闷的,“只有他们知道,我娘安葬在哪儿,他们不见了,我就不能去祭拜娘亲了。”
顾云筝身形一震。原来四嫂已经不在人世了。
曾设想过这最坏的情形,亲耳听到,心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熠航,这可怜的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
祁连城已柔声道:“好,我明白了。你放心,紫菀和高程我会保护好。”又转眼看向顾云筝,道,“霍夫人,你日后与侯爷提提此事,方便的话,还是让那两个人到侯府服侍熠航。”
“嗯。”顾云筝没回头,“我记下了。”
祁连城递给熠航一块糕点,“边吃边说。跟我说说,你四叔平日都教你什么了?没让你蹲马步打拳吧?”问完这些又嘀咕一句,“也不知道他这辈分是怎么排的。”
熠航则是甜甜地笑起来,“四叔说,先胡乱叫着,不管那么多。”随后才说起霍天北平日教了他描红、辨识药草等等。
祁连城很想挑个霍天北的不是,可惜的是,挑不出。霍天北比寻常做父亲的还周到。
熠航吃了两块点心,顾云筝让他与祁连城道辞:“过段日子祁叔会再来看你,现在我们回去吃饭。”
熠航乖顺的点头,却是有些不舍。因为隐约明白,他不能时常见到祁叔。
祁连城也不挽留,只是笑道:“何时想我了,就跟四婶说,让她带你来醉仙楼。”
顾云筝附和,“正是如此。”
熠航用力点头,这才高兴起来,回了原来的雅间用饭。
回到府里,坐在东次间的太师椅上,顾云筝跟霍天北提了这件事,“在醉仙楼遇到了祁连城,就让他和熠航见了见。”
霍天北点头,“他有没有没跟熠航说我的坏话?”
顾云筝忍俊不禁,“怎么会呢?就算是对你成见再深,也不会跟熠航说的。你不也没说过他什么。”
霍天北守着不误导熠航的原则,却不能确定祁连城也会如此,“他那人可没谱。见熠航没事,你别让熠航离开你眼界。”
“我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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