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筝坐到三夫人近前,握住了她的手,“都过去了,失去的都是无缘的,日后就好了。”
三夫人抬眼看着顾云筝,努力地抿出个微笑,却在这同时,一行泪珠猝不及防地滚落。她取出帕子拭泪,“我们什么都没做过,侯爷与你却待我们不薄。上次小产之后,三爷听大夫的话音儿不大好,束手无策之下,请侯爷帮忙。是侯爷给我找了个大夫,调理了很长时间。这次,则是赖你引荐的沈大夫开了方子安胎,这几个月又一直吩咐下人尽心服侍,这才能够无恙。”
“这话可就见外了。你们的难处侯爷清楚,而我则是与你投缘。”说到底,换了谁是霍天齐,也只能像他一样,甚至做不到像他一样。不做什么,在太夫人、霍天赐眼中,已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三夫人走后,顾云筝独自坐着,出神许久,甚至懒得去花厅听管事回话。可不去是不行的。
辰时是内宅管事回话,巳时是外院管事回话。
有些是一些事要她当即示下,有些则是交给她一摞账目。这种日子,她必须习惯,因为是自己选择的,是自己要借此得到一些便利之处的。
西域总督叶松的寿辰,要顾云筝亲自挑选贺礼。霍天北与叶松应该是属于忘年交的交情,对彼此的事都很上心,若是换了别人,管事就直接循例处理事后禀明了。
今日,顾云筝心绪有些矛盾:平白多了这么多事,每日耗去那么长的时间,真的能给她带来想要的好处么?
其实,以她手里现有的钱财、人脉,似乎不需这样辛苦了。那么这些还有必要么?
下午,这困惑就有了答案。
☆、竟风流(3)
霍天北带着熠航去了后花园,安姨娘过来了。
顾云筝遣了丫鬟,“有什么话,只管与我直说。”
安姨娘轻轻点头,语气却还是有些迟疑:“我过来,是想问问夫人对我有何打算。”
顾云筝就笑,“如今不是很好么?说实话,我还没细想过你的事,也是因你安于现状安守本分。”
安姨娘轻呼出一口气,轻声道:“若是夫人允许,我如今也是愿意留在府中,如之前一般度日,是妾室,只是服侍夫人的妾室。”她抬眼看向顾云筝,目光清灵灵的,“侯爷是洁身自好之人,我亦无心真正成为侯爷的人,夫人明了这些,想来也能容着我继续留在侯府。”
顾云筝点头,这些都是事实,不容人否认。
安姨娘又道:“夫人对我的照拂,包括侯爷去山中命人对我的照顾,我心里都有数,大抵能猜出几分。我兄长说,夫人的恩情,他能回报的,也只有钱财,若是可能,安家不单单与侯爷联手做一些生意,还愿意与夫人合伙赚些银两。”
“哦?”顾云筝微笑,“安家是巨贾,我也能分一杯羹?”
“自然。”安姨娘笑容恬静,“我兄长说,夫人每年给他两三万两银子做本钱,偶尔借用一下侯爷的名帖,他就能还给夫人数十倍的好处,这一如他与侯爷联手做别的生意是一回事。商贾不易,最缺的就是个根基深厚的后台,有了这样的后台,才能畅行无阻。”
“两三万两本钱,数十倍好处……”顾云筝玩味地笑,“好处太多,安家尽可以给侯爷。说说吧,你们还想要我帮你什么?”
安姨娘眼含钦佩地看着顾云筝。她到底是出身于商贾之家,来往之人大多精明市侩,惯于与人周旋许久才能得到一个切实的答复。习惯却不代表喜欢,她还是更喜欢顾云筝这种直来直去的坦率性情。
她略略斟酌,轻声道:“我入霍府做妾的事,我兄长一直是极力反对的。奈何他那时还未掌家,拗不过父亲,方方面面的难关,不是他可以渡的。而今他是掌家之人,对我又是满腹亏欠,我日后如何,他听我的。”
“嗯,这样很好啊。你兄长是至情至性之人。”
“他的确是。”安姨娘抿唇微笑,“从我信里得知您对我的照顾,他也心怀感激,由此才想辟一条财路,与夫人互惠互利。若是夫人看在安家这点儿情面上,日后给我一个好去处,那就再好不过了。”
顾云筝敛目思忖片刻,“那你想要的去处到底是何处呢?我做不到的话,也不能平白拿你家族的好处。”
“我……想等三二年,再看日后如何。或是留在夫人眼前,或是去往别处。”安姨娘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只要夫人略施小计,就能让我哥哥送上大笔钱财保我不死,可是……”
“可是我不是那种人,你没看错。”顾云筝笑盈盈地接上话,“只要不出意外,我就能让你在这府中清静度日。便是有意外,我也会尽力为你周旋。”
安姨娘喜上眉梢,“如此说来,夫人是答应了?那么,所需的三两万银子,我就能帮夫人出,日后我兄长若是遇到事情,我再让他的人与夫人通信。”言下之意,是用到霍天北名帖的时候,就不是她可以帮忙的,要顾云筝想办法。
“银子还是我自己出。”顾云筝笑道,“你的银两还是好生收着,日后花到想花的地方去。这件事就依我。”
安姨娘称是,又道:“像我娘说的,我们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我来霍府之前,我娘、我兄嫂都给了我不少傍身银两,夫人什么时候要用,只管拿去。”说到这里,笑起来,“夫人到年底,就会有一大笔银两到手,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