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时移世易,莫过于此。
只是有一点担心——可千万别死在蒋晨东手里。那个为人不齿的驸马爷,不知已暗中筹谋多久,不知出于什么居心,而今一心取他性命。
他才不要死在那种人手里。
可也明白,这不是他能决定的。霍天北如今千头万绪,能不能抢在蒋晨东前头,还真不好说。
耳畔响起打斗声。
他没观望。爱谁谁吧。
他只想好好儿看看这一片赤箭,虽然花期未至,可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欣赏了。
夕阳即将隐没。
打斗声停息。
“萧让!”一把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是的,很熟悉,这声音他听过之后,因为那女子身上的香气、举止间的神似便不能忘记。
他回眸望去,看到白色夏衫、绿色月华裙的窈窕女子款步走来。
“霍夫人?”他有些不可置信。
女子到了他近前,笑语盈盈,“你过来送死,还不准我送你一程么?”
萧让缓缓笑开来,“送行是好事,送人上黄泉路可不是好事。”
“好事都被旁人做尽了,我能做的自然就只剩了坏事。”女子嫣然一笑,“你还好么?身上的伤怎样了?”
萧让微微一笑,“无妨。劳夫人记挂了。不,现在该唤你王妃了。”
女子自嘲一笑,“还不是一样?”
自然不一样。萧让没说这话,打量了她两眼。身形比上次相见丰满了一些,目光似乎也不再如去年相见时那样冷静中透着淡漠……也对,她已是生儿育女的人了,这些变化是她都无从控制的吧?可这样的变化,让他不能再有任何的好感,甚至是抵触的。
女子站到他身侧,看着眼前景致,低声询问:“为何要来这里?明知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想来而已。”萧让不想对她显露出忽然间自心底生出的抵触、漠然,却控制不了自己,勉为其难的漫应一句。
“萧让。”她忽然唤他的名字。
“嗯?”他继续看着连绵成海的在这时节不得盛放的花海。
她忽然间凑过来,轻轻地拥抱他。
他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瞥见了她耳垂上的耳洞。
他想要推开她的时候,她已放开了他,对着他笑,慢慢后退,眼神中有着戒备。
“你不是霍夫人。”他说。终于明白,方才的抵触漠然因何而起。
发生在艳雪居的这一幕,霍天北的手下非常不想如实禀明,还是要如实禀明。
霍天北听了,目光黯了黯,也只是一瞬间,随即颔首示意已知悉,手中鞭子狠狠一抽骏马。骏马吃痛,发足狂奔,率先朝着艳雪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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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筝与霍天北是先后脚抵达艳雪居的。
顾云珍策马抵达后园的时候,看到贺冲正与手下与一批蒙面人对峙。
贺冲与萧让站在两伙人中间的场地。
顾云筝抿紧了唇,策马前行至两人近前,“怎么回事?”
萧然看到她,释然一笑。他之前看到的女子与她容颜酷似,略有不同,可就是些微的不同,就让他满心抵触,而眼前这女子,是他熟悉的人,愿意闲话家的人。
贺冲回话道:“属下来迟,还望王妃恕罪。”
顾云筝的视线扫过那一批蒙面人,冷声道:“王爷即将抵达,你们是留是走?”
十之八、九的蒙面人面面相觑,只有少数人意志坚定,冷冷看着顾云筝。
也就是在这顷刻间,有两个人义无反顾地飞身挥剑,袭向贺冲、萧让。
两人前一刻或是凝视着顾云筝,或是一心等待她的吩咐,全然没料到这突然而至的变故。
坐在马上的顾云筝却是即刻就看到了。
“小心!”她想也没想的腾身去为萧让遮挡那狠戾之至的一剑。
萧让则在这顷刻间拉扯了贺冲一把。
这一举动,使得贺冲堪堪躲过致命一袭,却还是不能幸免于难,左肩胛骨下方中剑。
萧让意识到有透着杀机的长剑袭向自己的时候,看到那身姿纤弱的女子挡在了自己身前。他已来不及反应,身影已被扑倒在地,继而,是身上那女子身形一震。
他猛地翻转身形,仓促询问:“你怎样?”问话同时,听到了嘈杂的冷喝声暴喝声交战声,却是感觉极为遥远。
顾云筝推了他一下,抿唇微笑,“我能有什么事?你给我起来。”
萧让这才放下心来,慌忙站起身。
顾云筝也随着他站起身来,站到他身侧,看着激战到一处的人。
萧让解释道:“方才贺冲与蒋晨东的手下对峙,贺冲要他们权衡轻重,此刻看来,是无从权衡了。”
“嗯。”顾云筝点头应声,后退半步,一记手刀狠狠切在他颈部。
萧让在失去意识之前,勉力转身看向她。
她笑意苍凉,“你得给我好好儿活着。”随即扬声唤袁江,“把他给我带出京城!”
袁江吩咐两名死士架起萧让扶上马,随即却是望着不远处,惨然一笑,“恐怕是来不及了。”
顾云筝循着他视线望过去,看到霍天北端坐在马上,神色复杂地看向这边。在他身后,是近千名护卫。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霍天北打个手势,身后千余人将两方人手困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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