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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除夕,贺虔飞回加拿大陪家里人一起。
    他走时孔叙承诺,等你回来我就搬出去。
    我不能一直赖在你这里。
    “搬出去?搬出去送死?”
    也不知是真是假,贺虔跟她说:“我可是听说了,那个姓江的正在满世界找你。”
    然后看见孔叙泄了气,但也知道做人不能太没脸皮,依然坚持说会搬出去。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我不能一直赖在你这里。
    “先住着吧,要走也不急于一时。”
    人在袅袅烟雾里,他垂眸点一根烟。
    半遮半掩,是坏的藏在眼底,好的留给人间。
    凶不外露,骗人的混蛋是他贺虔。
    “我先找个房子吧,有个准备一定是好的。”
    和乔美娜合租的房子指定是不能回去了,前两天还听她通风报信,说屋里屋外都被左三层、右三层的包围着。
    就等着傻瓜孔叙自投罗网,来一个瓮中捉鳖,要她死相可怜。
    贺虔今天没事,公司不忙,朋友们也都消停,所以有时间陪孔叙翻弄着手机,时不时的给一个建议。
    但他挑剔,这个像狗窝,那个是猪圈,说来说去没有一个地方能住的下她孔叙。
    这让女人无奈,一次又一次的跟贺虔说:“贺大少爷,我预算有限,找一个能住的地方就行。”
    “可这些地方明显不能住啊。”大少爷理直气壮的,完全没意识到这比何不食肉糜的故事还要离谱许多。
    他想象不到何为众生芸芸,何为凡人肉体。
    他更不会懂那些个命如草芥、人如蝼蚁的底层生活。
    贺虔一意孤行,只做他自己。
    “我真应该领你去我家里参观参观。”
    孔叙说的就是那个房子,那个被江惩里三层、外三层监视着的房子。
    房子不大,比不上贺虔家里的一个卫生间宽敞,她和乔美娜行尸走肉般的挤在那里。
    有破旧的沙发,脱落的墙皮,电视机上搭着女孩们刚洗好的丝袜内衣。
    不隔音的墙壁好似把一切都给暴露了出去,伴随着孩子的哭声,女人的谩骂,日子一天一天对付着也能过去。
    她不向往好的生活嘛?
    她不想离开这里吗?
    可她也要做得到才行啊。
    真的想,做梦都想,她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一样走在街上,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可偏偏她不能,偏偏只有她,如同蝼蚁一样。
    话说深了便要人难过,贺虔还有半支烟在指尖夹着,烟雾缭绕,也遮住她的眉目如水,惨惨戚戚。
    孔叙问他要了烟也借了火,深吸一口后便看它在指尖熄灭。
    贺虔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孔叙这个混夜场的臭妓女平日里居然是烟酒不碰的。
    像个三好学生一样的乖。
    他问为什么,听到孔叙说:“我这一生能由自己做主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生活不受控制,它是不断下坠的,而孔叙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她可笑至极,做无所谓的挣扎,扮没意义的清高。
    可抽不抽烟又能如何,到头来孔叙还是春上走出来孔叙,被人侵犯、羞辱、锁在笼子里的孔叙。
    无非就是安慰自己,其实她也明白,这样做改变不了任何的东西。
    孔叙一直都会是孔叙。
    本来是不打算看房的,她还是害怕江惩,想着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被抓回去。
    但贺虔说陪她一起,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要是长点心,你就请我吃点东西。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贺虔把这句话运用到了极致。
    他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也从来不做亏本的事。
    那就去看看吧,押一付三,不看一眼孔叙的心里没有底。
    不放心孔叙开车,贺虔居然也肯屈尊降贵的当一回司机。
    以至于他在路上还念叨,说孔叙好福气。
    我女朋友都没有这种待遇。
    “你也没有女朋友。”
    你只有一个后宫,变态似的把所有女人安顿在一栋楼里。
    乍一听孔叙还以为大清没亡,皇太极在陵里跳了出去。
    贺虔这人,多多少少有点怪癖。
    在孔叙眼里房子不错,坐北朝南、风水宝地,在这里长时间的住下去没准真能修成仙女。
    可贺虔却是一百万个嫌弃,甚至连门都不愿意进去,孔叙回头,能看到他挑剔的样子,仿佛这屋子里有什么脏东西。
    她哭笑不得,悄悄跟贺虔说:“房东还在呢,给个面子,你笑一个。”
    “我笑不出来,我要是在这里住一宿,我能哭到天亮。”
    “不至于。”
    “至于!!!”
    贺虔瞪大了眼,二话不说就把女人拉了出去。
    走的快,走的也急,让孔叙想说一句再见都来不及,就只能踉跄的跟着贺虔,步履蹒跚吃力。ρó壹⑧.ásìá(po18.asia)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这是孔叙的提议。
    “不吃了,没心情。”
    这是贺虔的回答。
    他扎上安全带,面无表情的说话。
    女人歪歪头看他,想不懂他突然的变化。
    怎么说生气就生气,谁也没招没惹他。
    “你生气了?”
    “我以为你瞎了呢。”
    孔叙轻声问,得到贺虔阴阳怪气的回答。
    这让女人哭笑不得,十分无奈的看他。
    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孔叙正想问问,就听贺虔横眉竖目的教训她:“在一个狗窝搬到另一个狗窝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挣了那么多钱,怎么一分也没攒下!!??”
    “这就是跟过罗霄又跟过江惩的女人???说出去真让人笑掉大牙!!!”
    他是真的气愤,想不明白孔叙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栖身。
    她一个捞女,跟过那么多的男人,难道不应该坐拥金山银山???
    这是苦情戏??
    这不是!!!!
    贺虔恨铁不成钢,痛骂孔叙没脑子,要是人生换一换,他变成孔叙替她活个三年五年,她妈的一定让他捞的盆满钵满,摇身一变成为燕京市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
    燕京名妓,说出去都倍儿有面子。
    看啊,无利不起早,贺虔的确是个成功的商人。
    “你是菩萨吗?你白给他们睡吗???春上不给你酒水提成啥的吗???”
    再大的风暴都没有贺虔的逼问可怕,他像是学校里严厉无比的教导主任,眼睛里寒光一闪,势必要孔叙给他一个说法。
    孔叙特别担心下一秒贺虔就让她写五千字的检讨交上来。
    这给孔叙整害怕了,她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的说:“你说对了,江惩和罗霄都没给我钱。”
    “他们白睡你?”
    孔叙点头。
    “他们两个都白睡你????”
    贺虔提高了音量,看到孔叙又点头。
    “苍天啊,我说对了,你还真是个菩萨。”
    能跟你朝夕相处这么多天,我贺某人何德何能啊。
    孔叙确信,要不是还在车上,贺虔一定对着她拜几下。
    也是今日以后,贺虔好像把孔叙的名字给忘了,有事没事的,他爱喊她孔菩萨。
    “孔菩萨,你饿不饿,我们去吃点饭吧。”
    “你刚刚说你不吃啊。”
    “我是很善变的。”
    他眉毛一挑,面不改色的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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