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琳琅知道,徐家的这些亲眷,原本也对她没什么意见,其中好几个,在徐老夫人寿宴那一日,还夸过徐琳琅漂亮呢。
如今都这般责备鞭挞徐琳琅,不过是见徐琳琅犯了这么大的错,再难翻身,她们便忙不迭的讨好起谢氏来。
墙倒众人推。
眼见这国公府以后照样是谢氏只手遮天,她们自然是要借着打压徐琳琅来向谢氏表表衷心,如果她们现在帮着谢氏将徐琳琅赶走,指不定谢氏顾念着她们的好,能对她们相帮一二呢。
徐琳琅明白这些人心中所想,却也不失落,不难过。
徐琳琅扬起脸来,正欲开口,就听见有一道愤怒的童声响起:“我祖母还在世呢,你是什么人,要来给魏国公府当家。”
说话的人是徐达的庶子,刚五岁,叫做徐增寿。
徐姑婆面子挂不住,喃喃的低下头去,她今日狗仗人势在徐琳琅面前作威作福,倒是被一个五岁小童下了面子。
徐琳琅颇感意外。
徐增寿迈入门来,脆生生的声音响起:“不能把琳琅姐姐送回老家啊。”
徐琳琅没想到徐增寿竟然会为自己说话。
徐增寿又道:“父亲,你不能把琳琅姐姐送回老家,你把琳琅姐姐送回去,我就吃不到她做的好吃点心了。”
徐琳琅想起来了,之前她做了去棠梨书院时候带的点心的时候,徐增寿的奶娘抱着徐增寿路过芷清苑。
徐增寿闻到了徐琳琅院子里飘出来的香气,吵着嚷着要进来。
徐琳琅听奶娘说徐增寿是循着香气进来的,便好不吝啬地给了徐增寿一大食盒糕点,还陪着徐增寿玩儿了好一会儿。
上一世,徐琳琅与徐增寿的感情平平,徐琳琅落魄时候自顾不暇,也从未亲近过这个弟弟,不过徐增寿和他的姨娘倒是不曾像府中其他人那般奚落嘲讽过徐琳琅。
后来徐琳琅登临凤位,徐增寿也未曾过来巴结逢迎,徐琳琅也从未注意过这个庶弟。
两两相安无事罢了。
“父亲,你可不能将琳琅姐姐送回去啊,你将她送回去,谁陪我玩儿呢。”徐增寿又说道。
听了这话,徐增寿的生母孙姨娘心疼的搂了搂徐增寿。
徐增寿虽然贵为魏国公之子,却不怎么受待见。
谢氏成心要将徐增寿养废,吃食穿戴上从不曾亏待徐增寿,却不许府中的任何人同徐增寿多说一句话。
没有人敢忤逆谢氏的命令。
五六岁的小男孩儿,正是话多需要陪伴的时候,徐增寿每日里能接触的,也只有孙姨娘和他的奶娘了。
孙姨娘知道,儿子能这样说,定然是徐琳琅不管谢氏的意思,陪着儿子玩儿了。
孙姨娘向来沉默寡言,从不生事,此刻却大着胆子说道:“国公爷,不能将琳琅送回濠州啊,琳琅今年都十二了,马上也到了婚配的年龄,把她送回濠州去,到时候哪里还能给她找到好人家啊。”
徐姑婆马上站了出来:“琳琅这般败家,就算留在应天府,也说不上什么好人家,与其这样,不如送回濠州去。”
一众三姑六婆里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人、徐达的远房表姨苏氏开了口:“徐家满门的亲眷都在应天府,把琳琅送回濠州也太不像话了,她一个人在濠州,该如何生活呢,琳琅虽然有错,把她送回濠州,却也不妥,她到底还是一个孩子,改了便是好的。”
苏氏却是为徐琳琅说话的,徐琳琅颇为意外,她以为这满座的亲眷都是蝇营狗苟之辈,没想到还有一个心善的。
徐琳琅注意到,谢氏狠狠的剜了苏氏一眼。
这满座的亲眷,竟然也只有徐增寿、孙姨娘和苏氏在为徐琳琅说话了。
不过这已经大大的出乎了徐琳琅的意料。
前世,徐琳琅四面楚歌之时,身边无一相帮之人,如今再陷困境,倒是发现几个公道之人。
徐姑婆刚被徐增寿下了面子,还难受着呢,见苏氏得罪了谢氏,又振奋了起来。
徐姑婆得意瞧了苏氏一眼,她知道徐达缺下的那个侍卫的空缺,徐达最中意的便是苏氏的儿子。
如今苏氏说这样的话,定然是要得罪了谢氏了,看来啊,这差事,便铁定是自己的孙子无疑了。
想到此处,徐姑婆一扫被徐增寿下了颜面的愤懑,抬着眼皮对苏氏道:“琳琅是在乡下长大的,就算是留在应天府,也找不到什么合适人家,与其这样,不如回濠州嫁个员外什么,也能过个好日子。”
徐达饶是生徐琳琅的气,可听了徐姑婆这般说,心里也很是愤怒。
徐达打算的是要将徐琳琅好生教训一顿,从未想过要将徐琳琅送回濠州,徐达抬起脸来,环顾了满堂的女眷一圈,将目光定格在徐琳琅身上,道:“你倒是不必回濠州,不过你犯了大错,自是该受罚……”
“女儿犯了什么错?”
没等徐达说完话,徐琳琅开口问道。
“你难道连你犯了什么错都不知道吗?”徐达面上的怒色愈深。
“你卖了我给你的田地铺子,还将卖来的钱挥霍一空,你捅了这么大的漏子,居然还不知道你自己错在哪里?”
徐姑婆忙跟着附和:“琳琅你太不像话了,你居然还不知道你错在了哪里,这是什么教养?”
徐琳琅并不理会徐姑婆,直起身子与徐达对峙:“父亲,你既然将田地铺子给了我,那这些东西,便都是我的了,难道我自己东西自己还做不了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