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涉世不深,全然察觉不出这是戴晚清在套话,涨红着脸说:“两位施主误会我们了。平日里也就罢了,今日魏老爷专门将华普寺封了做法事,我们不敢放旁人进来。而且那位姑娘不是一般香客,她、她……”
提起那位离开的姑娘,小和尚脸涨得青紫。陆曼笙赶紧打圆场说:“若是为难的话,就不必说了。”
那小和尚生怕眼前的两位贵客误会,还是大着胆子说出口:“那姑娘不是普通的香客,她是洪城县县长的千金。前几个月她来上香,看见了我们玄机师兄,就……就非要让师兄还俗娶她为妻。玄机师兄不愿意,那姑娘但凡是个节日就寻了由头过来寻师兄。平日里也就罢了,今日事重,我没有办法才将她赶了出去。”
听完缘由,戴晚清竟然有一丝欣赏意味:“这姑娘好大胆的作派,那洪城县县长都不管管他家千金吗?”
陆曼笙也有些意外。姑娘家抛头露脸,竟是为了求嫁一个和尚,这般行为在旁人眼中实在出格,这洪城县县长居然还能纵容她。纵使那位玄机师父天纵英才、貌若潘安,也不过如此,怎么令那姑娘这般喜欢,还是另有别情?
小和尚唉声叹气,十分苦恼的样子:“管什么呀?李县长他晚年得女,最是宠爱。且这位李施主从小算命便得了英年早逝的说法,那李县长更是心疼,李施主想要什么便给什么,只要她不闹翻天去,李县长都会纵着她的。说心里话,若非我们玄机师兄沉迷佛法三番两次拒绝李施主,不然我们都想求着他还俗娶这姑娘了,实在是痴心。”
小和尚见解释得差不多了,想着今日事多,跟二人行礼致歉,匆匆忙忙赶回天王殿去了。
见小和尚走远,戴晚清忍不住感叹:“这李姑娘真性情,可以这样不顾世俗眼光,喜欢谁便是喜欢谁。”
两人随着结心先去华普寺的客房休息,两人被安排住在后院的东厢房。询问了结心得知魏之深与叶申住在南厢房、和自己互不打扰后,陆曼笙心下满意。
法事是在明日,今日并无其他安排,两人在岔路口分手后便回了房间休息。客房布置得清新淡雅,进屋便是桌案,白瓷瓶中插着荷花,旁边摆着冰碗。陆曼笙觉得甚是凉爽,烦郁都散去不少。
山路难行,一路风尘仆仆,衣衫上难免沾染了不少尘土。陆曼笙正准备更换衣物时,房门猝不及防被人撞开。陆曼笙起身,警惕地看着闯进来的人。
那娇小身影进屋后就立刻关上了门,模样十分狼狈。陆曼笙定睛一看,躲进来的人影正是在寺院门口被赶走的那位李姑娘。
李姑娘回头看到房间里有人也不害怕,朝着陆曼笙祈求道:“好姑娘,漂亮姑娘,你就让我躲一下吧。他们都在追我,要是被他们抓到我就要被赶出去了。”
陆曼笙见来人是她,十分好奇道:“是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你是怎么躲过那些僧人溜进来的?”
那李姑娘看陆曼笙也不打算赶她走,松了一口气,得意地说:“后山的墙有洞,他们都不晓得。我到后山从狗洞里钻进来的。”
陆曼笙朝她皎月色的衣裙看去,忍不住笑出声——上面沾染了污渍,裙摆上还挂着树叶和树杈。李姑娘也发现了自己衣裙上的污迹,大大咧咧地用袖子去抹,全然没有大家小姐的样子。
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约是那些僧人寻来了。
李姑娘也听到了脚步声,躲到陆曼笙身后低声紧张地说:“姑娘,我叫李素锦,我真的不是坏人。你不要告诉那些和尚我在这里,他们会把我赶出去的,我只是想看玄机一眼罢了。”
言语恳切,陆曼笙有心帮她,便示意她躲到屏风后面藏身。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见李素锦藏匿好了,陆曼笙便去开门。门口是来时见过的那个拦着李素锦的小和尚玄慧,还带着几个僧人,他满头大汗焦急地问:“陆姑娘,你瞧见那位李姑娘了吗?我们瞧见她溜进厢房这边了。”
“谁?”陆曼笙装作不明所以,摇摇头道,“我没有瞧见什么人,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玄慧扫了客房一眼,便领着众僧人朝南厢房去了。陆曼笙刚关上门,李素锦就探出头说:“谢谢陆姑娘!”
陆曼笙落座,示意李素锦出来,缓声道:“那你就躲在这里吧,不要出去了。”
李素锦跑到桌案边,猛喝了几盏茶水后才道:“我千方百计混进来就是为了见玄机,若是躲在这里就见不到他了。”
陆曼笙已经瞧出这姑娘心思单纯、做事随性,当下心生喜欢,谆谆告诫:“想必平日里你进出华普寺也不难吧?你可知今日为何他们如此为难你?”
李素锦这才往深处想,想到门口的守卫以及僧人的严厉,面上有些惊慌。
“你可知道白帮?”魏之深安排的法事没有宣扬,所以旁人无从得知封寺的人是谁。陆曼笙与她实话实说:“明日白帮在华普寺办法事,是封了寺院的。若被白帮的人发现你在此处,就是僧人办事不力,你不怕连累你记挂的玄机师父吗?”
李素锦是听得进道理的,她颓然地趴在桌案上,埋头沮丧道:“为何他不肯还俗呢,这样我就不必如此费尽心思溜进庙里了。”
陆曼笙啜了一口茶道:“你喜欢他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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