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歇了?”
“回主子的话,歇了,景贤妃也歇在太极宫里了。”宫女寒露道。
“嗯,景贤妃厉害啊。”李太后道。
“是啊,这也不年轻了,竟是比前些年还得宠呢。倒是年轻的嫔妃们都不如她了。”寒露笑道。
寒露也是伺候了李太后三十多年的人了,也是李太后信任的人。
“那是皇帝看出她的好了。”李太后笑了笑。
“这怎么说呢?奴婢不懂。”寒露接了李太后喝空的碗,递给候着的丫头。
叫人又端来了水给太后漱口。
“以前皇帝也年轻,刚继位那会子自然不跟如今一样。后宫里的女人能叫皇帝信任的有几个?”
“景贤妃嘛,进宫这么些年了,一直都这样。该如何做事就如何做事。如果是装的,她要多厉害?那就自然是真的。皇帝从一开始就喜欢她这性子,如今更确定她真性情了。自然更喜欢。”
“知情知趣,不高兴了,给皇帝甩脸子也是经常的。你瞧这些年,皇帝还叫谁去御书房里伺候过?”
“倒也是,这景贤妃娘娘也不显老,又会打扮。”寒露笑道。
“别说如今了,就是先帝那时候,哀家也没见过这样的。”
李太后笑了笑:“进了宫的女人,哪有这样的呢?”
“她们都是想要皇帝的宠爱的。家世好的,家世不好的,美丽的,不怎么美丽的。哪一个不都是要围着皇帝转的?哪一个都希望皇帝多看几眼。”
“皇帝喜欢什么,她们就喜欢什么。皇帝不喜欢什么,她们就不碰什么。温柔,贤惠,柔情似水。”
“哪怕有几个泼辣的,也恰到好处,不过图一个叫皇帝耳目一新罢了。”
“活泼的,率真的,哪一个不是做戏呢?可景贤妃,她就真的敢。她就真的敢公然与众人叫板,真的敢对人不假辞色。真的敢给皇帝甩脸子。也真的敢公然避孕。”
李太后深吸一口气:“偏这样的,皇帝喜欢。你说,湘儿这般的,又怎么能有胜算?”
“这……她避孕这事,皇上知道了吗?”寒露问。
“哀家都知道了,皇帝还能不知道?皇帝默许了。”李太后笑了笑:“厉害的,狠毒的,哀家不是没见过,可清醒又厉害的,哀家不服气不行。”
谁不想多生呢?景贤妃她就真敢。
不过,太后倒也误会了。作为一个虽然模糊,但是毕竟有现代思想的女人……
她就是不想生啊。
“湘儿这样的,有十个都斗不过一个景贤妃。何况,你以为她最厉害的是什么?”李太后笑。
“这,奴婢实在不知。”寒露低头。
“她呀,最厉害的是,这些年来,看似嚣张跋扈,实则什么都没做过。”
寒露一愣,随即不得不点头:“是啊,每回有事牵扯了她,其实都与她无关……”
“是啊,这样的女人。皇帝如何不爱?哀家要是男人,也喜欢的很。”
“正因她问心无愧,所以她嚣张的肆无忌惮。”
“可是皇上还没立太子,她不想要吗?她不想扶持她的儿子吗?”寒露不解。
“她想啊,当然想,可她更不会因此做什么。因为她不做,就有人做。”他们母子受尽恩宠,旁人怎么会甘心?
“哀家如今,只愿湘儿想得开。千万不要作死了。”李太后道。
“主子,娘娘……”寒露小声:“您……放弃了?”
“呵呵。”李太后笑了笑:“哀家是皇帝生母不假,可立太子这事,哀家能管多少?你看老九,像是能担起这天下的人吗?先帝在世那会子,哀家是不得宠,日子过的不好,可这江山如今是哀家的儿子的。难不成,他辛苦一生,最后倒是要换个无能的太子来继承?”
“前些年啊,是哀家不清楚。”
李太后心里很清楚,她做了太后之后,一直有个冯太后与她互相牵制的。
可一朝,冯太后没了……
她总有一种自己最大的感觉,人在骤然成了最大的那一个,能淡然的没几个。
正好,贞充仪进了宫,生了皇子。
很顺理成章的,她就想扶持李家血脉了。
可她是怎么醒悟的?
忽然有那么一天,看着九皇子,就明白这孩子难成大器了。
她很难想象,以后有一天,九皇子做皇帝,贞充仪做了太后,那大懿朝会是什么样?
她不止这么一个孙子,其他人的孙子也都是她的亲孙子。
李家血脉贵重不过皇家血脉啊。
何必呢?
“主子大义。”寒露道。
“罢了,不早了,哀家该睡了。”李太后摆摆手。
吃的东西沉下去,睡意就上来了。
李太后很快就睡着了。
寒露伺候她躺好出来外头,心想这样也好。
管那么多做什么呢,不管谁是太子……说句不敬的话,太后还有多少年呢?
看不到那么远的。
被太后念叨的景贤妃这会子滚在皇帝的怀里睡得很好。
早上时候到底抵抗住了龙塌的温暖,还是困的起身去请安了。
皇帝嘛,早朝去了。
沈初柳喝了一碗粥就去了凤藻宫。
她昨日出宫,今日必然是个焦点。
丽德妃明着表示羡慕:“我都多少年没出去了,除了之前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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