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弟妹你可太厉害了,我认识老钱这么些年,你是唯一一个在他面前讨到好处的人,我给他们布庄糊鞋底这么些年,说要提价好多回,哪次都没成过。”吴嫂子出了门,就对宝月的行为表示了赞赏。
“这络子是真累人啊,打络子可比打结子费神多了,打络子时还得编口袋,口袋不能打松了,不然就不好看了,我这每天拽绳子拽得都手疼,要是不提价啊,我都不想干了。”宝月把手伸给吴嫂子看,宝月肉皮嫩,有点红痕会显得很明显。宝月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赚钱轻松,这容易招妒。
“可不是嘛,我看你打络子的时候确实挺累的,这手一直在动弹,晃得我都眼花了。你这手艺没个三年五年的学不会吧?”吴嫂子见过宝月打络子,手速极快,绳子刷刷地乱飞,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绳子的走向,那真是一场视觉盛宴啊。
“从小就开始练,我老姑爱研究这些花样,我小时候跟着我老姑没事就练打结子,家里没有红绳,我就用麻绳练,特别累手。好些花样都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得有十来年了。”宝月半真半假地找了个借口,把自己一个农村出身的丫头为啥会打这么多花样的结子圆了过去。
“弟妹你是真伶俐啊,要是我,别人手把手教我,我也学不会。”吴嫂子一听人家是从小练的,本来还有点想跟着学的心思也彻底的歇了。
“嫂子那是不擅长干这活。嫂子不擅长打结子,但别的方面厉害啊。不说别的,就今天你一个眼神就把白氏气得脸都红了,这本领我就一辈子都学不会。嫂子这样的人,就是女中豪杰,谁也不敢欺负你。”要想跟女人建立长久的友谊,除了要学会花样吹捧之外,还得有个共同的敌人。
“我今天可是真解气了,你是不知道啊,这姓白的,平常都是用鼻孔看人,今天可算是让她吃瘪了。等我回家的,好好跟左邻右舍说说今天的事,看她以后在街上还傲不傲得起来。”一想到白氏今天吃瘪的样子,吴嫂子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
自己讨厌的人遇到不好的事了,吴嫂子开心极了,一路上都跟宝月说白氏和刘氏这两妯娌的坏话,吴嫂子滔滔不绝地讲,宝月津津有味地听。
要说左邻右舍,宝月对谁家的事最熟悉,那莫过于就是老张家了。吴嫂子向来是个藏不住话的,宝月刚跟吴嫂子混熟,吴嫂子就跟宝月非常详尽的讲述了,当初张家闺女是怎么追求小木头的。
张奎和刘氏是两口子,张柱和白氏是两口子。对小木头“情根深种”的是张奎和刘氏的大闺女。
张家两兄弟其实并不是很有能耐的人,他们张家在县里住好几代了,世代都是做木匠的,当时船厂刚建,实在是缺人,张家举家都去了船厂,因为张家老一辈的手艺确实不错,所以当时船厂的管事也就没有太计较张家这几个滥竽充数的小辈,给每家都安排了一套院子。
他们老张家的人来得早,房子都是离船厂最近的,但离宝月家特别远。除了这次布店的偶遇,宝月一直没跟张家两妯娌在船厂外的地方遇见过,那个被吴嫂子贬得一无是处的张家闺女,宝月更是没有机会见。
随着船厂的扩建,船厂的地越来越少了,有一部分地还被船厂拿去建房子了。在船厂干十年以上的人,再出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套长宽各三丈的三等院子。这政策一出,好多在船厂熬了十多年的人,东拼西凑,全都第一时间花钱买了院子。建这些三等院子就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船厂的一等院子里住的都是船厂的管事或是说话有分量的人。二等院子都是免费分给有手艺的人,现在船厂不缺人了,手艺不拔尖,很难分到院子,宝月家右边的院子,至今还没有人住进来。
小木头跟张家两兄弟都是在叁号门里上工,几人都是负责制造船上的各种配件的。这是个精细活,一般人都干不了,张家兄弟也就会点皮毛,只不过是干得久了,干得多了,所以有几样零件做得还算不错。
张家两兄弟常仗着在船厂的资历欺负新人,吴智松刚来的时候被欺负过,吴智松的手艺拔尖,遭张家两兄弟的嫉恨,两人就强迫别人孤立吴智松。这也是为啥吴智松跟张家两兄弟互相看不惯。
等吴智松慢慢地在船厂混出头了,张家两兄弟在船厂的话语权就越来越弱了,等到小木头来的时候,吴智松跟小木头一见如故,好得跟亲哥俩似的,两人都是有手艺傍身的,经常被叁号门的管事托付活计,活计干得都挺好的,让管事长了脸,自然待遇也上去了。
吴智松和小木头的得势,让张家两兄弟在船厂的日子愈发难过了,两兄弟平时没少欺负人,被他们欺负过的人,见他俩这些年越来越不行了,也就不怕他们了,两兄弟的手艺又不怎么好,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工钱更是好些年都没涨过了。
等小木头分到院子后,张奎两口子就打起了小木头的主意,想着要是让小木头成了自家的女婿,他们不仅能白得一套院子,还能白得一个会赚钱的女婿。
饶是张奎俩口子算盘打得再好,也无法弥补他家闺女的缺陷。张家这个闺女完美地继承了她爹的那张脸,一个花季少女,长了一张国字脸,且五官扁平,哪个爱俏的少年会喜欢啊。
再加上小木头本来就很讨厌张家兄弟,对张家人天然就存在敌意,小木头寄人篱下这么多年,对别人的善意和恶意还是分得清的,饶是张家闺女是个天仙,小木头也不会跟张家结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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