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身体虚弱,被他这么一推,就仰倒在地上。
沈绛皱眉望着这一幕。
突然听到自己身边的一个小男孩说:“二花,那不是你爹和你姐姐嘛。”
那个有点儿黑,笑起来甜甜的小姑娘,此时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她姐姐的手,大声喊道:“你们凭什么带我姐姐走,我打死你们这帮坏蛋。”
小姑娘人小,蛮劲却有。
见自己拉不动那大汉,居然低头就咬在他手臂上。
这反而惹恼了对方,只见大汉将她后脖领子直接提起来,嘿嘿冷笑:“竟还有一个丫头呢,也好,本来这一个丫头也不够抵账的。两个一块带走。”
老汉一听,他们居然丧心病狂到,要带走自己两个闺女。
再顾不得其他,爬起来就抱住大汉的腿。
周围早已经被围堵起来,不少人站在街道两旁,看着这一幕,指指点点。
“作孽哟,我听说陈老大是因为婆娘生了病,实在没法子,去跟放印子钱的人借了钱。这印子钱是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借的,现在还不上钱,被逼的要卖女儿。”
“这么花一样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要被卖到什么脏地方呢。”
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却无人敢上前阻止。
阿鸢气得直跺脚:“京城这样的地方,怎么也没人管管这些人。”
沈绛安静望着这一幕。
这些放印子钱的,瞧着不过是一群地痞流氓,可是这些人胆敢白日之下这么行事,背后定是有人撑腰。
“你们干什么?”一声呵斥声,终于在哭声和哀求声响起。
沈绛抬眸看去,一个束银冠的紫衣男子,正越过人群走了进来。
总算是有人愿意出手管了。
围观众人本就对这一家三口有恻隐之心,如今心底都舒了口气。
大汉一脸不屑望着男子:“这是我们跟这老头之间的事情,你少管闲事。”
“青天白日,你们居然要强卖别人的孩子,你倒是说说看,你们是哪家丧良心的?”男子一脸嫌恶。
大汉又要说话,马车里一直端坐着的人,却掀起车帘,出声了。
“当初借钱的时候,他可是签了白纸黑字,如今还不上,倒是骂咱们是丧良心,这天底下也没这样的道理。”
陈老汉这会震惊望着说话之人:“可先前你们没说过,要让我卖女儿。”
“不卖女儿,你拿什么还。我劝你赶紧把卖身契签了,免得丢了你这张老脸。”
紫衣男子直接冷嗤:“字据呢,空口无凭。你们先把字据拿出来。”
坐在车内的人正要呵骂,这不知从哪儿来的黄毛小子,就听男子身边的小厮,拔高声音道:“我们少爷让你把字据拿出来呢。”
“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京城最大瓷器铺子,玉陶轩的少东家。”
沈绛看着这个小厮得意洋洋的嘴脸,突然被逗笑了。
这小厮到底是谁的人,是生怕他家少爷跟这帮地痞流氓打不起来?
还没如何,就先自报家门。
车里的王掌柜笑了:“原来是玉陶轩的少东家,恕我眼拙,竟是没认出来。”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据,伸手到马车外,扬了扬。
“你既然要强出头,我也给姚老爷一个面子,今日只要你给一百两银子,这人你就带走。”
这男子还没开口,那小厮又抢着说道:“不就是一百两银子而已,你瞧不起谁呢。”
小厮三言两语,倒先替他家少爷做了主。
旁边围观的人群,一听这话,突然爆发如雷掌声。
话本子里头,英雄救美的故事,一向都受欢迎。
就连那位被卖了的小姑娘,此时一张脸红扑扑的看着男子。
紫衣男子看着小厮:“把银子给他。”
此时小厮脸色一变,低声说:“少爷,您忘了,去年底您犯了事,老爷再不许你从家里账上随意支钱。小的身上没戴这么多银子啊。”
沈绛离的近,听到这话,脸色更加古怪。
没钱你还撺掇自家少爷强出头?你是对面派来坑害你家的少爷的吧。
男子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此时王掌柜也看出他们拿不出钱的窘迫。
王掌柜冷笑:“既是拿不出银子,我劝姚少爷你以后别强出头,省的惹人笑话,丢了你们姚家的脸面。”
“笑话,我姚羡岂是欠债不还的。你拿着字据,直接去我姚家要钱。一百两银子,分文不少。”
本来正摇头这男子太冲动的沈绛,在听到姚羡二字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姚羡?
是她梦境中的那个姚羡吗?
在梦里,她还真的梦到了几个日后在京城颇为有名的人物。
这个姚羡就是其中之一。
他本只是个富商家中的长子,结果后来犯事被逐出家门。他干脆一不做不二休,竟直接南下入了海,远赴西洋。
海运贸易风险极大,在海浪上搏击,无异于与天斗。
但回报也极丰厚,几年下来,姚羡积攒大量财富。
而后他用这桶金作为经商资本,一跃成为整个大晋最为富有的人之一。
只是,不管日后多风光富有,现在的姚羡面临一百两都拿不出来的窘境。
此时王掌柜冷笑:“姚公子,你我两家虽无交情,不过我年长你些许年岁,不妨作为过来人送姚公子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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