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咬牙不说话。
可沈绛已不耐烦在与她们耗下去,她手中匕首抬起,轻轻一挥。
寒光闪过,徐氏啊的一声大叫,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来,只见徐氏头上的发簪被切断,原本挽着的长发,一下披散下来。
方沛终于喊道:“好,好,这和离书我们签了,我们一定签。”
“父亲,”方定修怒道。
方沛无可奈何说:“沐阳,你母亲和徐泰做下这等事情,你与殊音的缘分到今日已是彻底断了。你若是再执着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倒不如这次彻底做个了断,也算是全了你们两人夫妻一场的缘分。”
安国公府就怕没把好聚好散这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沈绛倒是觉得这奇了,这一家子,儿子是个权利野心家,夫人是个后宅内心狠手辣的毒妇,倒是这老公爷全然是个墙头草。
方定修此刻,远远望着沈殊音。
“阿音,你我夫妻四年,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要与我和离?”方定修握紧手掌。
沈殊音眉眼中尽是凄楚之色,她淡声说:“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你母亲为了逼我与你和离,连这等下作手段都使了出来。你我之间,便再无可能。”
方定修默然许久,突然嗤笑一声:“好。”
这一声好,终究是如了这院子里不知多少人的心愿。
方定修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时,脑海中竟闪过了与沈殊音成亲的那一日,他红衣白马,亲自将这京城第一美人,迎入了安国公府的大门。
他自幼虽出身显贵,可越长大才越知,这家中不过就是瞧着光鲜,内里早已是摇摇欲坠。父亲身为国公,却能力平庸,不得圣上重视。
就连他大婚娶亲的银子,都是他亲自去借回来的。
他承认,当初他娶沈殊音是因为长平侯的权势,看中了这位岳父手中的兵权。
人人都说安国公府与长平侯府的这桩联姻,乃是珠联璧合,却不知道沈作明刚正不阿,不知变通,压根就没打算提携他这个女婿。哪怕方定修亲自求过他,都被他一口拒绝。
甚至沈作明还私底下与人说过,竟说后悔将女儿嫁给了自己。
方定修觉得讽刺不已,他乃安国公世子,样貌俊朗,翩翩佳公子,即便是公主也是配得上。所以他一心往上爬,就是要证明,他沈作明是错的。
况且他们如今是各为其主罢了,太子平庸,难堪大任。
这朝中党争不断,没人能够撇开洪流,独善其身。
他既认了四皇子为明主,便是已被拴在这一根绳子上,断然无法后悔。
“和离书既已按下手印,日后男婚女嫁,就各不相干了。”沈绛看了一眼日头,说道:‘不过今个也太晚了些,我大姐姐的嫁妆就留至明日,我们再寻人来拿走。”
沈殊音亲自收好和离书。
此时方沛见状,赶紧说道:“既然和离书已经签下了,三姑娘,你也该放了我夫人吧。”
沈绛点点头:“确实是该放了,不过我还得让国公夫人帮我做件事情。”
她一挥手,身侧的护卫上前,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强压着徐氏的手,让她在沈绛拿出来的一个文书上按下了手印。
徐氏本就没防备,想要挣扎时,手指印已经稳稳按在了文书上。
方沛喊道:“三姑娘,你这是作何?”
众人盯着沈绛,只见她拿着手中文书,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抬眸回答道:“都说口说无凭,方才国公夫人与她这个外甥,可是把自己干的勾当,招供的明明白白。”
“所以我让她签下这白纸黑字,也算是请诸位当个见证人,日后若是再论起来,也是证据确凿,不容反悔的。”
此刻沈绛已经彻底将徐氏松开。
方沛哪里见过这样的姑娘,简直是胆大包天到,能捅穿了天。
徐氏脸色倏地发白,指着她说道:“你拿着这文书想做什么?”
“夫人别害怕,你也知道,如今我们长平侯府被抄家夺爵,我爹爹还在天牢之中。这京城里我与大姐姐是举步维艰,自然得拿点保命的东西在手里,免得有些人天天惦记着我,这杀手派了一波又一波。”
沈绛说着,朝方定修睨了一眼。
“好了,现在就请夫人,亲自送我们出府吧。”
沈绛一口一个夫人、世子,嘴上叫的恭敬,但谁都听得出她言语有多嘲讽。
“咱们今日之事,就当是一笔勾销了。你叫人挟持我大姐姐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若是非要追究,我挟持你的事情,我也不介意拿着这份文书,到京兆府去喊喊冤。”沈绛望着徐氏,悠然威胁道。
徐氏面色铁青,望着她。
待她们彻底走出安国公府之后,沈绛一把将徐氏推了过去。
徐氏站稳后,在门口瞧着她们,眼神恶毒,似乎随时要叫人上来,将她们乱棍打死。
只是披头散发的徐氏,直到最后,还是强忍住,转身离开。
反倒是沈绛,在往停在外面的马车走去时,忍不住转头看向沈殊音,问道:“大姐姐之前哭了,可是对那个方定修,还有些旧情?”
她生怕自己叫沈殊音和离,反倒是伤了她的心。
谁知沈殊音听罢,却是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般聪明,居然连这个都看不透。徐氏从来最看重她自己那个儿子,把方定修看的比什么都紧。我方才哭,也不过是送份礼物给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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