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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隆帝看完这封信, 就知道这并非是伪造的, 确实是谢仲麟自己写的。况且他从一开始本就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只怕私底下小动作不断。
    只是他没想到, 一个女子居然能将魏王的这些事情都查出来。
    此时永隆帝沉默不语,魏王却率先喊道:“父皇,儿臣冤枉, 儿臣……”
    “闭嘴。”永隆帝看着跪在地上的魏王,已是不耐烦了起来。
    他已经出手保了一次这个儿子,可是他居然还是不念皇恩,居然又派人混在流民之中, 在护国寺大开杀戒。昨日锦衣卫亲自去查探, 指挥使尹晋回来之后, 便与他说过,那些被杀的人,只怕并不是流民。
    因为那些人的手掌心,还有虎口处,全都是陈年老茧。
    这一瞧便是习武之人的手,而且这些人体格健壮,与那些一路北上受尽折磨,皮包骨瘦的流民,有着肉眼可见的差别。
    可是魏王如今也知道,皇帝是他唯一的指望,若是此刻他不能求得父皇原谅。
    之后等待着他的,只怕比死还要惨的解决。
    魏王悲切道:“父皇,即便儿臣真的与欧阳泉有关系,可是儿臣对他身为暗探的身份真的毫不知情,更不知道他居然胆大妄为到敢将长平侯的行军作战计划,泄露给北戎贼人。儿臣身为大晋皇子,丝毫不敢辱没自己的身份。况且让北戎人打赢,对儿臣又有什么好处呢。”
    或许是在濒临死境,魏王的思路反而清晰了起来。
    他可以承认与欧阳泉的关系,甚至能承认派人杀欧阳泉的事情。
    但是泄露边境作战计划,害得将士惨死这个罪名,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背在身上。
    永隆帝听着他凄楚的声音,就见此刻端王突然出列,低声道:“父皇,儿臣相信四弟本性纯良,一定只是被人蛊惑利用了。要说他真的勾结北戎,出卖边关将士,这等事情,他应该是不敢做出来的。”
    魏王没想到,此时此刻,三哥居然会帮自己说话。
    不过端王可不只是这么好心,他本就不想让长平侯再被放出来,这个小小的沈氏女,当真能只身将这一切都查的这么透彻吗?
    只怕她身后,一定还站着别人。
    端王怀疑此人便是太子。
    若是长平侯真的与太子联手,那么太子手握兵权,日后地位更加稳固。
    所以端王选择这时候站出来,一来能拉拢魏王,特别是他身后的那些官员。若是魏王真的败了,他此刻出面求情,也是向这些人释放信号。他连魏王都能求情,只要这些官员愿意转投到他旗下,日后他也会一视同仁。
    二来,则是做给永隆帝看,虽然父皇这几年一直平衡几位皇子之间。但父皇毕竟年纪大了,会想要看到这种兄友弟恭的画面。此刻众朝臣都站在为长平侯求情,只有他考虑到了自己的兄弟。
    至于这些给长平侯求情的朝臣,会不会对他有所怨言,端王却觉得不会。
    端王也是在极短时间内,在心底计算好了一切,这才敢出面说话。
    果然,上首一直面色阴沉,眼眸中藏着寒光的帝王,终于在这一刻神色微松,他望着端王:“你倒是了解你的亲兄弟。”
    亲兄弟,这三个字,砸在殿内不少人的心头。
    包括太子。
    太子之所以一直不敢开口,就是因为怕自己给长平侯求情,会引来父皇的猜忌和怀疑,毕竟沈作明手握兵权,先前没有皇子敢拉拢他。
    皇子之间的堂争,都只是基于朝堂之上。
    兵权,是他们谁都不可以轻易染指的东西,包括他这个太子。
    一旁的谢珣望着这一幕,藏在面具之后的嘴角,轻扯了一下。他就知道,只要哪怕还有一丝机会,永隆帝就不会轻易被说服。
    他这人一向好面子,恨不得青史上写上他乃是千古一帝,偏偏骨子的阴鸷自私。
    直到他慢悠悠转身,一直垂在腰侧的手掌,轻轻抬起来,似乎理了理自己右手的衣袖。
    突然大殿后排,跪在地上的一个官员,突然往外爬了几步,低声道:“皇上,臣以为建威将军许昌全被杀一事,着实是奇怪。北戎人如何在我西北大营重重防守之下,将一军主帅杀死。不如趁着将此事与今日所议之事,一并重新查证。”
    此人乃是大理寺少卿章汯。
    大理寺与刑部、都察院这三个衙门,并称三法司。
    如今他说出这番话,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永隆帝听了此话,心头微一提。
    许昌全怎么死的,他最清楚不过。如今若是真的任由追查下去,说不定还会牵扯到他这个帝王,到时候若是真查清楚,他这个皇帝包庇自己的儿子,竟将边境将士之死的真正原因隐瞒下来。
    天下悠悠众口,又该如何堵住。
    章汯的突然发难,让永隆帝既意外又恼火。
    沈绛略回头看了一眼此人,明明她并不认识此人,可是这人居然说到了关键点,让沈绛自己也有了思路。
    她看得出来,永隆帝依旧不想处置自己的儿子。
    明明魏王坏事做尽,害得那么多人家破人亡,更是不择手段,只要是触犯到他利益,他就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皇上,这位大人所言极对,西北大营与北戎乃是死敌,岂能被北戎人轻易混入进去。只怕此事也另外隐情,不如一并查证。说不定又是一桩杀人灭口的惨案,就像死在护国寺的欧阳泉一样。”沈绛说罢,将脑袋在地上重重一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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