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掀起一片片的波澜。
沈绛却不知他心头这样繁杂的情绪,只是扭头,黑眸内莹亮的如洒满了月华光辉,盯着他看时,清亮逼人:“不过我信三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她并没像一般女子那样,撒娇卖乖,让他许下承诺。
她信他,这日积月累的信任,从一点点积攒着。
谢珣坐在她身侧,几乎要扭头,避开她的目光。
那样清亮灼热的眼神,他该如何面对。
事到如今,他还不曾与她说出真实身份。
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会面临着怎样的阻碍。
若他真的是程婴,一个京兆府七品推官,那么他娶她,只要寻得她父亲的同意便可。
偏偏他是谢珣,是亲王世子,他要想娶一个手握兵权将军的女儿,便是比登山还要难,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煌煌天威,是无上皇权。
突然,谢珣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怎么了,”沈绛诧异,随后她轻声道:“三公子是被我感动了。”
果然,大气的女子招人爱。
谢珣的脸颊轻贴着她的侧脸,柔软白皙的肌肤,滑腻的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他轻蹭了下,声音坚定:“等我来提亲。”
若娶她这件事,是逆天而行,那他就把这天下逆了。
*
大船行了一日有余,才到京城。
在到京城时,他们已将身上的红衣换下,嫁衣以及这些红布都被塞进了箱子里。
有谢珣的推官令在,他们入城时,箱子都没被搜查。
这一路上带着杀手回到城里,沈绛正纠结,要将他看守在哪里时,谢珣却说,之前她租住的农家小院,如今还没有人。
于是沈绛将人交给他带走了。
她与沈殊音一同回家,刚到门口,春柳和阿鸢两个丫鬟,同时扑了出来。
春柳许是被吓着了,一瞧见沈殊音就哭个不停。
倒是阿鸢那丫鬟,似乎已经习惯了沈绛隔三差五,就要消失几天的事情,反而显得很冷静。
“小姐,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把大小姐救出来。”阿鸢吹捧道。
沈绛略摇头,说道:“先弄些吃食吧。”
沈殊音不同于沈绛,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直到回到家中,才有些真实感。
待厨娘将饭菜做好,沈殊音似乎没什么胃口。
沈绛劝她:“大姐姐,你多少吃点吧。”
“我真是没用,一路上要你救,回来了还要你安慰我。”沈殊音惭愧道。
反而是沈绛将碗筷放下,认真道:“大姐姐,你不用这般自责。造成今日局面的又不是你。况且被绑架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能遇到的,你害怕才属寻常啊。”
“灼灼,就不怕吗?”沈殊音轻声问。
对于这个问题,沈绛倒确实没考虑过,这一路上她担心、焦虑、着急,却唯独没有害怕。
对她来说,这样的事情,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入京之后,遇到的事情,比这凶险异常。
取灯胡同,周叔小院里的围杀。
京城郊外,欧阳别庄的血夜。
护国寺内,流民闹事,杀手混杂其中的惊险。
还有金銮殿上,她不顾安危,奋力为漠北将士们请命的决绝。
一次次,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次的绑架事件,对她来说,要不是涉及大姐姐,其实只是寻常。
沈绛轻轻摇头:“大姐姐,我不怕的,你别担心我了。”
沈殊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她们回来时,天色本就晚了,这会儿用完膳,沈绛便让沈殊音先回去休息。
可卓定却来回禀:“小姐,外面有人敲门。”
“是谁?”沈绛略有些好奇,她们家除了谢珣会登门之外,便再无亲朋。
卓定压低声音:“是一位自称姓韩的妇人,她说有话要问两位小姐。”
姓韩?
沈绛眨了眨眼睛,一旁的沈殊音却道:“是韩姨娘。”
“去请她进来吧。”沈殊音微微颔首。
沈绛冷笑:“她居然还敢来,正好我还要找沈芙绫算账呢。”
沈殊音皱眉,说道:“韩姨娘说到底算半个长辈,此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大姐姐,其实有件事我之前一直不曾与你说过。沈芙绫便是百香居背后的主子,先前朱颜阁的口脂作坊曾经失火,当时我派人追查,查到这件事是欧阳泉派人做的。”
沈殊音瞪大双眸。
欧阳泉这个名字,她自然熟悉。
仰天关之战大败的幕后真凶,一个北戎探子。
“我一开始以为她与欧阳泉有关,是因为方定修。可是后来我发现,方定修连大姐姐你都欺瞒,为何偏偏相信沈芙绫呢。难道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直到这次,我去救大姐姐。我们的船在河面上遇袭,是火药。”
“那些杀手也是我们熟悉的,一直以来那些人都在追杀我们,所以我通过这次才真正明明,跟沈芙绫有关系的不是方定修,而是四皇子。”
“她是四皇子的人,我不知她对芙蓉醉知晓多少,但是这次绑架,必与她有关。”
沈殊音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多复杂内情。
“她乃是沈家女,为何要帮着外人,害我们自家人。”沈殊音实在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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