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为人古板严正,从不趋炎附势,不为功名利禄,一心为民请命,有时候更是犹如雪山顶上的石头,又冷又硬。
“温大人,为何一直叫我殿下?”谢珣冷淡望着他。
温辞安抬眸,声音虽然冷淡,却依旧恭敬:“殿下身份尊贵,微臣先前不知,一直有所怠慢,如今既已知殿下身份,自然容不得微臣怠慢。”
谢珣不语,只安静望着他,心头百转千回。
直到他往外走了几步,走到门口处,顿住抬头,他迎着头顶倾泻而下的暖阳,眼底的冰冷,渐渐消融。
他居然牵怪到温辞安身上,只因昨晚对方当着沈绛的面,亲口戳破了他的身份。
可一切的源头,从来只有他自己。
若他未对沈绛隐瞒,若他早日开口承认,便不会落得如今的地步。
他怪不得别人。
此时一队锦衣卫疾行入内,在看见廊下站着的谢珣时,为首之人,立即跪地道:“锦衣卫镇抚使傅柏林,见过世子殿下。”
身后锦衣卫皆叩首行礼。
“扬州知府张俭所行之罪证,皆在书房中,你们立即将这些证据封箱看管,直到回京向圣上述职,方可打开。”
谢珣一袭白衣,素衣简袍,站在金灿灿的阳光下,俊美的面容带着一丝威严。
这一刻众人皆不敢抬头望着他。
“是。”锦衣卫众人只敢俯首称是。
*
日暮西沉。
院子外面的清明走来走去,方才世子又派人来问了一遍,可是阿鸢说三姑娘还没醒。
原本清明也以为阿鸢在骗自己,可刚才阿鸢一出来,明显有些慌了,还问他,三姑娘睡了这么久,会不会出事。
“我刚才又去探了小姐额头,小姐也没发烧,可她睡了一整天。”阿鸢焦急不已。
清明拿不定主意,直到他握着拳头,捶着另一只手的掌心:“要不我去请个大夫过来替三姑娘瞧瞧。”
两人一拍即合。
清明转头就去找大夫。
只是阿鸢刚回屋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轻唤。
“阿鸢。”
“小姐。”阿鸢一听这声音,欢天喜地的入了房内,就见沈绛已经撑着双臂,在床上坐了起来。
沈绛一边揉着头,一边自言自语道:“我的头怎么这么疼。”
可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并未发热。
她掀开被子,正要起身,只觉得眼前一黑,头晕目眩,差点儿摔在床上。
阿鸢吓得赶紧来扶她:“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就是……”沈绛顿了下,突然说:“特别饿。”
说完,她腹中传来清晰而响亮的咕噜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在印证她这一句饿了的话。
阿鸢呆呆立在原处,依旧还保持着扶着她的姿势。
直到沈绛说:“问问厨房,可还有吃的,给我弄点。”
阿鸢这才回过神,赶紧说道:“是,是。”
待阿鸢叫来小丫鬟,让小丫鬟跑一趟厨房,赶紧回来伺候沈绛更衣。
沈绛穿好衣裳,这才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听到快到酉时,沈绛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任由阿鸢给她梳头。
倒是阿鸢是个沉不住气的,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可是她一边梳头一边小心打量铜镜里沈绛的表情,思来想去,还是没吱声。
厨房把吃食送了过来,哪怕只有沈绛一人,依旧是满满一桌。
云梦园的厨子,大概是最难做的厨子。
以前他在别家伺候时,逢年过节,都是厨房最忙的时候,今个乃是大年初一正头日子,他这个掌勺的大厨居然闲的要坐在厨房门口,数树上的麻雀玩。
好在快到晚上,主子总算想起来用膳。
于是大厨将早早备好的饭菜,用尽十二分功夫,满满做了一桌子。
阿鸢正咬牙想着,该不该在姑娘面前提一嗓子三公子,之前三公子待她也不薄。
谁知沈绛第一筷子刚伸出去,外面居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傅柏林推门进来时,身上带着一股寒气,冷风拂过,刮在沈绛脸颊上,似刀割。
沈绛抬头看见他,愣住了。
反而是傅柏林一脸淡定,回手将门带上,笑嘻嘻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忙了一天没吃饭了,正好跟小师妹你凑一桌。”
“大公子。”阿鸢瞧见傅柏林,惊的险些眼珠子瞪出来。
这扬州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一个两个先前瞧不见人影的人,如今都露面了。
阿鸢在京城时,并未见过傅柏林,所以才会格外惊讶。
傅柏林搓了搓手掌,吩咐道:“小阿鸢,快帮我盛碗汤,先暖暖身子。”
早年在衢州,沈绛每日在姚寒山处读书,阿鸢随侍,对傅柏林也是熟的不能再熟悉。傅柏林若是外出,弄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有沈绛的一份,定然也会有阿鸢的一份。
因此阿鸢一直唤他大公子。
在她心目中傅柏林,便是如自家小姐的亲兄长那样。
“你怎么来了?”沈绛的脸上并未意外,更无热情。
反倒是傅柏林瞧着,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轻笑说:“这大年初一,怎么就愁眉苦脸的。难不成是因为没收到压岁银子?”
“师兄来的太急,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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