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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苏细立刻往前跑,却不想杨氏竟带着其余的老妈子从前头包抄过来。苏细转头,见身旁房舍,立刻疾奔进去,入里间,然后又从小门出,进后院。
    后院墙边竖石林立,苏细踩着垫脚石,攀着墙壁,艰难的往上爬。墙后就是苏府与外街相通的一条小道。
    小道略窄,站两人。
    一人穿小厮服,一人白绸覆眼,手持竹节盲杖。苏细眼前一亮,“大郎啊!”这一声,细腻绵长,仿佛含了无限情意。尤其是在这小巷之中,浸着回音,更显出几许婉转深幽来。
    顾韫章身体一僵,“快走。”
    苏细却哪里会如他所愿,猛地往下一跳。
    小巷内铺青石板砖,白墙青瓦,青苔暗生。苏细直接就把顾韫章给扑在了地上。
    墙后,老妈子们个个艰难地冒出脑袋,看到墙下之景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可怎么办?”
    “那好像是顾家大郎。”
    “先回去告诉大娘子吧……”
    老妈子们的都退了回去。
    顾韫章被苏细压在身下,他单手撑地,右手执杖,刚刚坐起半个身体,就被苏细一把拽住使劲往上一扯,“一日不见大郎,如隔三秋。大郎快与我进府。”苏细不由分说地拽着顾韫章起身,将人往墙边一推,撞到墙后又拽着人的白绸猛地一扯,“错了错了,大郎,咱们走正门。”
    顾韫章被苏细拽着脸上白绸,一路倒退着往前去。
    “大郎快走呀,方才不是还急着说要‘快走’的嘛。”小娘子记着方才的仇,死死拽住白绸尾端,硬生生将顾韫章这个大男人从巷子里拽出来,带到了苏府正门前。
    黑油大门前,苏细望见一条看不到底的,排排挂着红绫的四轮车,上面置着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上好的黑油抬盒。无数仆人华衣美冠,低眉顺目地立在车旁。瞧见从巷子里拐出来的苏细和顾韫章,皆是一怔。
    路安赶紧上前道:“娘子,今日我们公子是亲自来给您送聘礼的。”所以这些人都是丞相府的奴仆?
    苏细顿时面色臊红,下意识转身,撞到身后来不及止步的顾韫章。她抬手拽着自己的宽袖,使劲往头上罩,羞得恨不能当时找个地洞钻进去。
    顾韫章唇角轻勾,一侧身,就将人重新带回了巷子里。
    路安堵在巷子口,身形高大的他挡住了众人视线。
    苏细红着一张胭脂芙蓉脸,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顾韫章。男人的双眸掩在白绸下,衣衫虽被她扯得狼狈,但整个人依旧犹如冷春般干净。
    苏细低头,再看一眼自己身上被撕开的裙裾,面颊更是火辣辣的红。
    “娘子。”素弯的声音从墙头传来。苏细仰头,看到人,立时大喊道:“素弯!”
    “娘子莫急,大家都无事。”素弯赶紧安慰。
    杨氏要对付的是苏细,跑了一个她,哪里还记得要抓素弯等一众人。
    “那位是……顾家大郎?”素弯指了指站在一旁,身上衣衫被苏细扯得七零八落的顾韫章。
    因着今日要来送聘礼,所以顾韫章身上穿的皆是新做的春衣。翠色的青,绣双竹,束玉冠,戴双佩。不过如今,瞧着却十分狼狈。
    苏细面露尴尬,赶紧松开了自己手里拽着的白绸。
    那边路安取了一顶帷帽过来,毕恭毕敬的递给苏细道:“娘子。”
    苏细立刻伸手接过戴上。
    顾韫章敲了敲手中盲杖,道:“送聘礼吧。”
    ……
    浩浩荡荡的聘礼,自苏府门户大开后,从巳时搬到戌时还未搬完。苏府门前,出出入入,月上柳梢,连红纱笼灯都挂上了。如此浩大的排场,已成为今日京师中的头一桩八卦热议。
    杨氏心里憋着气,面色僵硬地坐在正堂上,听身旁管事清点聘礼数目。
    顾韫章坐下首,手旁一杯茶,静放了许久,也未饮。这五个时辰里,他就那么坐着,像尊玉雕似得。若不是尚有呼吸,杨氏还当这是个木偶人呢。因为在这五个时辰里,不管杨氏说什么,顾韫章都只一个字。
    杨氏道:“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大郎不必客气。”
    顾韫章,“嗯。”
    有丫鬟上来奉茶。杨氏面色微僵,“大郎用茶。这是今年的新茶,用去年贮藏的雪水泡制而成,茶质清洁,回味甘甜。”
    顾韫章道:“嗯。”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未动。
    杨氏深吸一口气,“细姐儿年幼,贪玩了些,还望大郎莫要嫌弃。”
    “嗯。”
    如此一番,杨氏也就闭了嘴,两人硬生生一道坐了五个时辰,除了中间更衣。
    突然,前头行来一堆丽人,苏府管家与杨氏道:“这些是相府送来的使女。”
    “使女?”杨氏惊站起来,“这送聘礼,怎么还有送使女的?”话罢,杨氏一抬眼,看到正领着使女们进门的周林。
    杨氏已见识过周林的仗势欺人,话说了一半,便识相的闭了嘴。
    周林傲慢的一拱手,“大娘子见谅,咱们相府规矩多。这些使女都是来教授小娘子规矩的。”
    杨氏吃惊,面露不满,“周管事,我们京师可素没有送聘礼,还要夹带使女的规矩。”
    周林一脸不以为意,“京师没有,咱们相府有。”这句话,嚣张至极,就连坐在一旁的顾韫章都忍不住勾了勾唇。仿佛这相府不是京师圣人的相府,而是天下的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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