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那顾服顺真的对顾韫章有意思,她也生得这么好看,要是那禽兽也想对她不轨怎么办?
当苏细将这个想法透露给养娘时,养娘上下打量了自家娘子一番,说了句实话,“娘子啊,您比起郎君虽差了些,但也不算太差,提防些也是好的。”意思就是有顾韫章这种男女通杀的姿色在,您趁早歇歇吧。
苏细:……
……
虽殿试未至,但顾颜卿已开始插手朝中政务,在顾服顺的带领下,常往宫中处事。顾颜卿是有真材实料的,再加之贵妃吹得耳旁风,殿试未至,短短数月,顾颜卿已被累迁至尚宝司少卿。如此,殿试之事已不再重要。
其实从一开始,顾颜卿参加科举一事也只是为他自己锦上添花罢了。因为凭借顾服顺的朝中地位,顾颜卿插手政事,步入官场,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而在顾服顺的保驾护航之下,短短时日,某些看清风势的官员私下,皆以“小丞相”来称呼顾颜卿,也是给足颜面。
今日,顾颜卿自宫中回府,径直入青竹园。这是多月以来,他第一次踏足。青竹园内幽静如常,仿佛外界的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其分毫,它永远都如世外桃源一般生长在最污浊之地。
“你们大公子呢?”顾颜卿入院门,看到正在洒扫院子的使女。
使女看一眼顾颜卿,面颊微红,行万福礼道:“大公子在书房。”
顾颜卿目不斜视,径直往书房去。
书房内,男子正坐在榻上,面前蹲着一艳色美人。美人歪头,似正欲其说话,音调软绵,是顾颜卿熟悉的吴侬软语。
“譬如说……”
“譬如说?”男子疑惑。
“这样。”苏细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点住顾韫章手背,然后慢慢吞吞,若触未触的往上点。像羽毛一般落在男子白皙肌肤之上,引起一阵酥麻感。
郎君坐在那里,攥着盲杖的手霍然收紧,然后猛地将手抽了回来,却被苏细一把攥住。
顾韫章哑声道:“没有。”
“没有吗?”苏细面露疑惑,“真的没有这样碰过你?”她看那顾服顺的眼神可不是那么单纯的,所以居然连手都没碰过吗?
“大哥。”书房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带着一股阴沉气,像是终于看不下去了。
苏细下意识松开自己攥着顾韫章的手,然后扭头朝门口看去。这是苏细多月后第一次看到顾颜卿。
男子已是弱冠年岁,穿青色圆领公袍,大袖敞口,钑花银革带。初步入官场的男人,看精神气貌,似乎都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顾颜卿负手立在檐下,青年人的志得意满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的视线落到苏细身上,依旧是那么的让人不舒服。
苏细蹙眉,下意识往顾韫章身边靠。
顾颜卿收回视线,转向顾韫章道:“父亲让我与你一道出城迎人。”
顾韫章随口问,“迎谁?”
“蓝冲刃回来了,还有他那个刚满十六的儿子。”
蓝冲刃这个人苏细是听顾服顺和顾韫章谈论过的,就是她妄图去顾韫章书房里偷东西那次。
蓝冲刃是顾韫章父亲的旧部,如今亲带着私茶案的证人小吏回来,应当也是看在顾韫章的面子上。
“娘子同去否?”顾韫章朝苏细的方向“看”过来询问她。
苏细记得,顾韫章上次问她“同去否”,就牵扯出了私茶一案。现在她又听到这三个字,苏细立时表示不想去,甚至找出了一个借口,“我听说近几日新出了许多纱堆得宫花簪子,我正要去市里瞧呢,与你们不同路。”
就这样,顾韫章和顾颜卿一道去接人,苏细一人去看宫花簪子。
集市正是热闹的时候,苏细的马车挤在人堆里,行得极慢,她也乐得悠闲,正路过一间簪花铺子,苏细让养娘去替她买套宫花簪子交差。
养娘去了没多久,突听前头传来一阵惊惶的嘈杂之声。
“有人纵马!”
居然有人在集市里纵马。
苏细透过马车帘子,只看到一抹鲜亮的红,像划破阴霾天色的火焰,朝她的方向直冲过来。
马车略大,周围人又太多,根本就兜转不及。外头的马车夫已经被惊吓跑了,而原本人挤人,人挨人的长街也骤然一空。
厚实的马车帘子猛地被一阵风破开,马车厢跟着一晃,苏细纤瘦的身子跌撞着坐下来。
一柄红缨枪直插到她身后的马车壁上,距离她的头顶只有半寸。
一名少年踏马而入,鲜衣怒马,风姿艳艳。眉梢眼角,皆是桀骜不驯与天生的恣行无忌,只一眼,苏细就知道这是一个极其骄傲且强横的少年郎。
少年郎蹲在苏细面前,身后是被红缨枪贯穿后挂到马车顶上的帘子。
阳光太烈,苏细看不清少年的脸,只觉这少年似火似阳般炙热灼烧,也或许只是他那一身红衣太过鲜艳夺目。
“你就是顾韫章娶的小媳妇?”少年郎拔了红缨枪,语调桀骜。
小娘子瞧着也不过刚刚及笄的年岁,甚至比少年还要再小一岁。她睁着那双黑乌乌的眼睛,里头天然蕴着一层水渍,抬眸朝少年看来时,波光潋滟,清晰印出他的脸。
她仰头看他,身段娇软,柔弱无依,苏细不认得这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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