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道:“也不是非那蓝冲刃不可,我看其他人也不错。”
经梁氏一提醒,梁贵妃突然想到一人,“苏家女如何?他父亲苏苟如今是翰林院学士,与圣人颇为亲密。我听说这次春闱他办的不错,圣人已在考虑要抬他做文华殿大学士。”
梁氏想了想,道:“苏家那位娘子确实品貌端庄,琴棋书画又样样皆通,瞧着是真不错,不过……”
梁氏突然止了话,梁贵妃转头朝她看去,笑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话吞吞吐吐了?”
梁氏一笑,继续道:“那苏家娘子我倒是见过一面,虽看着谦卑恭顺,但锋芒太甚,不会加以掩饰。这般女子,不是会安于后宅一隅的人。姐姐要的,定然也不是这样的女子。”
话罢,梁氏又夸道:“不过苏莞柔那兰,确是画的不错。便是如今那些出了名的圣手,恐怕还不及她呢。”
梁贵妃嗤笑一声,“一个女子罢了,心比天高又如何,还不是命比纸薄。”梁贵妃如此说,便是未将苏莞柔放在考虑范围内。
“对了,私茶一案二郎办的着实不错,我可听说圣人要褒奖二郎呢。”
梁氏听到此话,喜上眉梢。到了晚间夜宴,圣人果然下旨,将顾颜卿擢升至工部侍郎。
青年得志,顾颜卿吃多了几杯酒,身旁却突然出现周林,与他附耳说话。
顾颜卿脸上酒性未褪,与周林一道出了夜宴,往御花园去。“父亲怎么有事怎么要在御花园见我?”
御花园内晚风徐徐,顾颜卿酒气散了一点,但整个人依旧不是很清醒。
周林没有说话,只警惕的四下查看。走了一段路,他将顾颜卿带到一假山石后,那边正站着顾服顺。
顾服顺身穿官服,脸上也带酒色,不过他的酒已全然醒了。此刻的顾服顺整个人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脸色。
“父亲。”顾颜卿欣喜上前,刚刚拱手站定,迎面就被顾服顺打了一巴掌。
那巴掌又狠又凶,将顾颜卿都打懵了。顾颜卿偏头,呆在那里,一脸的不可置信。
方才圣人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褒奖于他,父亲也是一脸欣慰之态。众官员羡慕的眼神,讨好的话尚在耳畔,顾颜卿被这一巴掌打得措手不及。
“这东西是你的吧!”顾服顺朝顾颜卿扔过去一样东西。
顾颜卿的酒彻底醒了,他低头,看到那块被扔在地上的玉珏。顾颜卿弯腰捡起,黑暗中,他以指腹摩挲,小小一块圆形玉珏上刻着一个“顾”字。
“抄家时,锦衣卫在高宁家中发现了这枚玉珏,若非我平日里与那锦衣卫还算交好,将其截了下来,不然若是被有心人送到圣人面前,我们顾家就要被你这逆子害死了!”顾服顺气得破口大骂。
然后意识到自己无法压抑的声音,立时又掩了下去,“我就知道,那卫国公怎么可能会有那账目,原来是用这玉珏骗出来的。”顾服顺气得差点连胡子都翘起来了。
一块小小的玉珏,就让他损失惨重,他如何能不气?
顾颜卿从未戴过这块玉珏,他一直将它扔在青巷小屋内。虽从未戴过,但这玉珏确是顾家贴身信物。若是有心人想拿它做文章,顾家必是逃不掉要被圣人惩戒一番。
等一下,青巷小屋?
顾颜卿双眸一眯,霍然想到一人。“父亲,我……”
“什么都别辩解。”顾服顺打断顾颜卿的话,“你只要知道,我这丞相之位不是好坐的,你这小丞相的位置,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要管好,事也要做好,绝对不能漏一丝破绽。”
顾颜卿咬牙,暗暗攥紧手中玉珏,垂目道:“是。”
……
顾服顺与顾颜卿两人虎着脸回相府,正一脸喜气洋洋的梁氏见状,以为两父子又闹了别扭。
“前些日子你们两父子的关系才刚好上一些,如今又是怎么了?难不成是那瞎子又给你吹了什么耳旁风?我可见这几日你成天的往他那处跑!那瞎子就是个祸害,他娘祸害的我们顾家不够,生了个儿子还要来祸害我们顾家!”
“够了!若非大郎写信请蓝冲刃回来,你以为私茶一案是那么好了结的?二郎这个工部侍郎是天上掉下来的?”顾服顺话罢,不欲与梁氏多言,甩袖就去了书房。
梁氏被气红了眼,坐在榻上直喘气,一旁的冯妈妈赶紧过来给她顺气。
梁氏气得狠骂,“这两个杂种还真是命大,当初那么毒的药都没毒死他们。我菩萨心肠放他们一马,没想到居然还敢给我作妖!”
冯妈妈听到此话,赶紧起身去门外看一眼,见四下无人,这才将房门关紧,然后又回到梁氏身边,“大娘子,依照奴婢的意思,您当初就不该心软。俗话说,斩草要除根,您看如今,一个瞎子,一个傻子,还如此的不安分。”
被冯妈妈这么一说,梁氏脸上随即露出狠色,“如今我儿仕途正顺,我绝不容许出任何差错。”
……
苏府后门处,天色昏暗至极,黑油窄门前停一辆四轮马车。
苏莞柔头戴帷帽,被大丫鬟香雪搀扶出来。
苏莞柔踩着马凳,从马车厢内出来,刚刚站到地上,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幸好香雪将她搀扶住。
“娘子小心。”
“吱呀”一声,黑油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杨氏看到苏莞柔,赶紧一脸焦色的上前,“柔姐儿,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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