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怕。”阿婧趴在她肩头小声抱怨,“娘和春樱姑姑也不要怕哦!”
继而咣地一声骤响,不看也知是一墙之隔的卧房被踹开了房门,转瞬间嘈杂声响起,很快有人喝道:“没人!”
静了静,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嫂嫂可在?我是沈小飞。”
阿婧与沈小飞亦是见过的,顿时眼睛一亮:“沈……”刚发出一个音,又被谢云苔捂住嘴。
谢云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阿婧疑惑不解,她暂也不好解释。
当下局势太混乱了,沈小飞虽与苏衔向来亲近,但这些日子有没有异动她并不清楚。万一其中有诈怎么办?她贸然出去就是三条人命。
沈小飞等了等,没等到回应,便看向手下:“罢了,一家子今天都没出去,眼下活未见人死未见尸,就多半没事。先押人走吧,不必耽搁。”
依稀可闻手下应了声,屋内很快安静下来。谢云苔不敢妄动,仍与阿婧春樱在外躲着,直到听到父亲焦急的声音:“阿苔?阿苔在吗?阿婧?”
“……爹!”谢云苔忙推开窗子,谢长远显也是刚从什么藏身处出来,衣襟上尘土明显。
“娘怎么样?”谢云苔急问,谢长远看见她,松了口气:“都没事。”又问,“怎么回事?”
谢云苔摇头:“我不知道。”
刚说完,一人影陡然自梁上落至谢长远身后,谢云苔惊叫出喉,那人忙道:“嫂嫂别怕!”
谢长远陡然回身退至窗边,满目提防地盯着沈小飞,沈小飞嘴角轻扯:“我就猜嫂嫂应该就在附近没多远,便留下来想跟嫂嫂说个明白。”
接着便自顾自说了下去:“京中派了杀手来,欲取嫂嫂和安西王妃及小世子的性命,师兄提前料到了,留了我们丙字司守两府安危。”
“现下人拿着了,我们这就赶去交给师兄和安西王。我藏下来就想告诉嫂嫂——方才外面厮杀得厉害,不免见了血,嫂嫂有着身孕先别出去,等下人收拾好再说。”
他不得不留下来多这个嘴,不然就凭师兄和嫂嫂的那个腻歪劲儿,一旦嫂嫂在他的差事里出了什么意外,师兄不得活剥了他?
说罢沈小飞抱拳:“我就先走了,嫂嫂受了惊,好生歇一歇。”
“……”谢云苔一时回不过劲儿,听到父亲说:“大人辛苦,坐下喝杯茶?”
“不了,还得连夜押人走。”沈小飞提步离开,谢云苔陡然回神,开口叫他:“小飞?”
沈小飞回过头,看见她手脚并用地在往窗户里爬:“我正好有封信,原想明天交给信差,你帮我捎过去?”
沈小飞:“……”
你们夫妻写信写得好勤啊;
你们成了婚的人好烦人啊。
沈小飞想拒绝,阴沉着脸颔首:“好。”
谢云苔被谢长远扶回屋里,行到桌前拉开抽屉找出新写好的信交给他,眨一眨眼,又道:“不许偷看。”
“……我才不看!”沈小飞怒吼。
谁要看你们腻腻歪歪!
“好好好。”谢云苔笑出声,“辛苦你了,等回了京让你师兄请你喝酒。”
“嘁。”沈小飞将信一收,阴着张脸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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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大军压至京郊,安西王亲笔写就的文章被送入京中各府,激昂文字怒斥六皇子弑君弑父弑兄弑弟,更暗遣杀手欲诛其妻儿与丞相一家老小,种种罪行罄竹难书。又言父皇尸骨未寒,他身为长兄不愿父皇在天之灵不安,望六弟悬崖勒马,俯首认罪。
然次日清晨,六皇子殷临晨昭告天下,决意登基。
满朝都等着城外的动静,许多百姓更已收拾好金银细软,生怕开战。城外倒不急不慌,整整一日没有动静,到了傍晚忽而又有文章送出,乃是誊抄的旨意——先帝密旨,立殷临曜为储。
殷临晨的继位顿时更显名不正言不顺,次日的早朝上,满朝文武无不口诛笔伐,新君落荒而逃。
同一日,丞相也忽而传出消息,道先帝英明,为防逆子登基,早下密旨将暗营交给了他。殷临晨若肯认罪滚下皇位,他可以考虑留他一命,若冥顽不灵,他明天就让暗营进宫割了殷临晨的项上人头。
暗营的功夫谁不知道?
论气势,暗营固然敌不过城外的几十万大军;但要玩暗杀,暗营一旦出动,京中鲜有取不下来的人头。
整整三日,殷临晨死扛着没有退让。
殷临曜立于帐中望着不远处京城高墙的轮廓叹息:“他在赌你和暗营纵有一身功夫也入不了宫。”
清楚苏衔与暗营能绕过宫中守备悄无声息潜入紫宸殿的人少之又少,殷临晨多半是让宫中严加戒备了,在赌自己能赢。
“没劲啊。”苏衔咂着声摇头,“我还想看他滚出宫来求饶好戏弄他一番呢,直接杀了真没意思。”
殷临曜淡声:“也可以留个活口。”
苏衔不禁侧过首看他,看了会儿,笑了声:“呵,你也能下狠心折磨人了?”
殷临曜听出他的嘲笑,没有接话。
苏衔提步出帐,殷临曜忽又开口:“二弟。”
苏衔迟疑了一下,终是停住了脚。
殷临曜颔首:“此去当心。”
苏衔嘴角轻扯:“我若死了,小苔……”
殷临曜即道:“我会护你妻儿一辈子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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