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却也只是轻轻环着她而已,冰冷的衣料都不过小心覆过,力气轻柔到连她的腰际都不敢亵渎。
公子哑着嗓子,吐出来的字却一字一句的,清晰不已,“我心悦阿笙。”
就是做戏,崔珩晏也着实在风霜积雪的河里,实打实地冻了这么久。
他就要将他的一颗心刨得稀巴烂给她瞧,还生怕她不喜这心的千疮百孔。
“我太过于思慕你了,思慕到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世人盛誉惊才绝艳的公子,现在话说得颠三倒四,连声音都椎心泣血。
“阿笙你不是最聪明吗?那你教教我好不好,教教我应该怎样喜欢你才好?”
“教教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你告诉我我全都听你的,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爽了,美人们呢?
第67章 狼来了
冰为骨玉作肤的公子, 现下憔悴病弱, 好像是莹润完美的瓷器出现裂纹, 反而更有一份破碎的美感。
可惜的是,现在阿笙正被崔珩晏背后环抱着,所以看不到他苍白的面色。
美人的杀伤力大大削弱, 所以她也难得的没有一听他说话,就三魂丢了七魄以至于失去理智。
虽然如此, 可阿笙心头也不可能没有触动的。
她也软下来, 不再一副冰冷如霜的样子:“哪里是我告诉你怎么办。该是冰雪聪明的公子告诉我, 你想要怎么样才对?”
她轻声细语:“你若是喜欢我,那就拿出章程。不管是要我做妻做妾, 哪怕是做个丫头,总该说出来才是。现在我算是什么?就是你屋子里养的草,都有个名头。”
崔珩晏慌张得不行:“我怎么舍得让你做妾做丫头做株草,你切莫这么想, 我连这个念头都不曾有过的。”
连不舍得做株草都讲出来, 可见是真的脑子都蒙了。
阿笙轻笑道:“那你是想娶我为妻了。”
她脑子清醒:“可你从未采取过任何要娶我的行动, 连崔姑母都不曾知道你的想法。现在你只是一味坏我的事, 破坏我可能的姻缘。”
崔珩晏自然很早就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情,连阿裕南下也是为此。
只是现在还没有做完, 他便不想说。
又是因着他自己的病症, 总是令他心里惶惶。如若他真的和阿笙在一起后,先行病逝了又该怎么办。
阿笙该怎么办,难不成要她为了自己守寡不成?
公子总想做阿笙眼里最为完美的男子, 好像再困难再费劲的事情,到他手里都风轻云淡、不值一提。
他总是想要把一切都做好,再给她一个惊喜。
只有最美最珍贵的东西,才配得上他的阿笙。
可惜的是,阿笙自然不会知道崔珩晏脑子里的勾勾绕绕,轻声问:“那你将我当做什么呢?只想我这样无名无分地,陪你蹉跎岁月。你是什么都不想,只要我陪着你便是了吗?”
崔珩晏慌得脑袋都凑过来,在她耳边竭声反驳:“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声线总是清雅而凛冽,即使眼下病了,反而带着靡靡的,破烂到极致的颓败感:“阿笙你便当作是可怜可怜我,再疼疼我,阿笙总是最怜惜我的。”
公子璜唇齿间呼出的热气扑在阿笙的颈,令她心中一颤。
可是阿笙知道,这不是随便痴缠着,撒撒娇就能糊弄过去的事情。
这是她的人生大事。
她心旌摇曳,可外表无波无澜:“那你倒是告诉我呀,我们总该一起想办法的。”
公子又哪里舍得让这些琐事折磨他的阿笙。
见崔珩晏不答,阿笙一颗小鹿乱撞的心,也慢慢如同晨光时分泡好的茶,到了黄昏落日时分,逐渐凉透失去甘香。
她点了下头,缓缓地说道:“我明白公子的意思了。”
若说之前一番委屈的话让她有多心软,现在的阿笙便有多苦涩。
她齿冷,那话近乎是从牙齿的罅隙挤出来的:“我从未后悔遇见苍松翠柏一样的公子,可是现在。”
阿笙到这里再说不下去,轻轻推开恍惚失神的公子,离开了这个她的伤心地。
阿笙想,她要回去好好地睡一觉,不管是分道扬镳还是一刀两断,都是之后的事。
可是现在,她必须得好好地睡一觉。
崔珩晏却伫立在原地,连人都忘记拦住,满脑子都是她刚才没说完的话——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怎么,现在是后悔了吗?后悔什么了?
是后悔将他看成高风亮节的君子,刚刚才认知到他的表里不一?
是后悔豆蔻垂髫的年岁,都在和无趣的他一起红豆树下嬉戏玩乐吗?
是后悔爱玩的年纪,只能陪无用的他对对子下围棋吗?
是后悔夜半时分不能睡觉,却陪他聊天,为他吹笛,给他洗手作羹汤吗?
是后悔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跑到花圃里拾了颜色各异的花,只为了让第一次赴宴的他不要紧张吗?
是后悔偷偷跑来,探望当初无人照料的病弱的他吗?
是后悔,是后悔,是后悔,是后悔……
还是后悔,当初曾经遇见他了吗?
念头转到这里,崔珩晏五内俱焚,头痛欲裂。
喉头一动,竟是生生呕出了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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