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郎真的是怪好看的,便是府里的大半小姐也比不上这人面容清朗,皎皎如月。
可再好看,也是个□□烦。
同时,再看这可怜女郎惊人的出血量,怕是很快就要身亡。
因着认定这昏迷的少年是个女郎,百叶也没考虑什么男女大防的事情,直接在昏迷这人身上寻觅起来。
好在,这个因着姐妹倾轧被推下水的女郎也知道自己是个病秧子,总是随身携带着各种小药丸。
可是看这人双目微阖,脖颈上的血管都隐隐浮现,便知道是受伤严重,要是不吃药,命就没有了。可这少年都伤成这样,牙关还闭得死紧,那药丸居然还塞不进去。
百叶蹙眉,不怪这女郎会遭人嫉恨,这也太执拗了。好在,她这个帮厨不知道处理过多少不听话的鸡、鸭、鲤鱼,当下伸出软白指尖,竟是直接撬开对方紧闭的唇,将那药丸怼进舌下。
咝。
百叶狠狠甩了几下手,这女郎怎么还带咬人的?
她将那手指定睛一看,上面还有齿痕呢!
她心下恼怒,心想都危在旦夕了,这个人居然还这么挑剔。
于是,百叶也懒得再去找什么水觚,直接将浸满了水的罗衫凑到这人的嘴边,恶意地在耳边小声诱哄:“张嘴,乖。”
这罗衫可是百叶崭崭新得来的衣裳。
还是因着府里的主子难得心情好,赏赐下她们各种新式的衣衫首饰,百叶也得了条乳云纱做缎面的罗衫。
她性子素来温和淳善,和其他人关系也好,分衣裳的仆妇还特意小声告诉她:“这裙子特殊的很,看着像是普通,在阳光照耀下却能反射出七彩的颜色来。主子们可能没注意,这才给我们捡了漏。”
虽是冬日,可是反正外面能披上厚实的棉衣,又兼他们这些在后厨做工的人不像近身侍奉的大丫鬟穿的这么多,她也就穿上身。
纵使旁人看不见,她自己开心也是好的。
可惜这才穿上一天,就已经被河水浸了个透,特别是她还得搬着这不轻的女郎往上爬,更是浑身蘸满了泥点子和雨露,怕是再也洗不净了。
既然如此,也别怪她百叶不客气!
也不知道少年是口渴,还是真的听从了百叶的话,居然真的张开没有血色的薄唇,开始吸吮起百叶裙摆衣料裹带的水。
这女郎娇贵,怕是从没喝过这样劣质的饮品,即使眼睛仍然紧闭,眉头却轻皱:“好苦。”
百叶做完坏事后也觉得心虚,看那少年面色变得粉润一些,便干咳两声将裙裾草草抽出。因为心神不定,她却没有留意自己罗衫上面的一条丝线,居然留在了少年唇齿间。
不过,虽然大雨将将停下,但是外头已是日薄西山,更因山洞本就昏暗,百叶又心慌意乱,竟是没有发现。
眼看体力也恢复差不多,这地下倒着的人也逐渐回寰过来,百叶便要溜了。
没想到,她一只棉履还没有踏出去,一只颀长的手将她的织物抓住。那手在光线交织处更显玉白,骨节分明。
因为伤痛,那澄悦的声音更添一丝低哑勾人:“你是谁?”
这怎么能让你知道?
又是动作粗鲁地喂药,又是将裙摆上的生冷河水灌进嘴里,要是被发现,她和善温柔丫鬟的名声还哪里去找!
再看这女郎神色脆弱,因为发着烫,冷白的脸都染上瑰瑰胭脂色。百叶估计之后两个人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怕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她也只能当个不留名的热心肠,于是促狭心起,俯身凑近对方烧成通红的耳。
百叶一字一顿:“你得叫大恩人,妹妹。”
然后将裙摆抽出,抱着湿漉漉的棉衣扬长而去,潇潇洒洒只留下一根不知情的白线。
百叶回去后,自然不会知道,几个时辰后,终于被下属找到的少年背靠着洞口,捻起唇间一直含着的白色丝线,细细斟酌打量。
“大皇子,属下来迟,万死难辞其咎。”
因着姬将勤是梨贵妃跟小倌生下来的孩子,纵然知晓这事的人不算多,但也决计算不上少,而梨九平时对他又很是不上心,许多知情人都瞧他不起。
更因现下今上膝下空虚,只得这么一个孩子,更是不少有心人都起了杀心。
平时明嘲暗讽倒是小事,这次因着今上到涿郡暗访,更是有人起了邪心,直接下了黑手。
然则,此刻姬将勤倒是没考虑这些事情,只是注视着唇里含着的丝线。
那丝线在满洞口的盈盈烛火下,辗转流动出七色的光彩,鲜妍轻灵,一如女孩本人。
鼻翼间依稀浮动少女裙摆的暖香,他神色晦暗不明,在请罪的谦卑属下面前,一把抓牢那丝线,喃喃道:“大恩人?”
笑开的男声靡朗又温润,像是把几个字拆开揉碎了念:“恩人啊。”
平行世界番外:在他腐烂前
第111章 番外:蛋糕殉情法 但他已经死了
“你不应该把我带回来的。”
少年的手是森冷的瓷白, 抚摸住她粉嫩的脸颊时带着点秋冬的寒雪意味, 吐出来的气都很冰。
空气里的福尔马林味就快要凝塑成实体, 化作缠绵不断的烟气将口鼻覆没。
俯身看着他的女孩表情却没怎么变化,只是伸出手把他身上的病号服脱下来,换上柔软丝绸质感的睡衣,沉默地把地面上的积雪痕迹擦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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