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谨克皱了皱眉,只问那商贩,“这样的簪子可还有多的没有?”
商贩笑道:“这簪子造型有些独特,只进了这一支,不过若是公子想要,待下回往那些作坊里收货之时,小的再帮公子留意留意。”
“那还劳烦老板明日就去一趟,我愿出高价,只要尽快赶一支出来就好。”赵谨克伸手,便是一颗银锞子,“这是定金。”
“夫君……”赵谨克实在出手大方,季柔忍不住扯了扯赵谨克的袖子,不过一支木簪子,岂要的了一颗银锞子?况且她也只是瞧着那木簪做得新颖罢了,并未什么心爱之物,何必再定做这么麻烦?
只是季柔还没来得及摇头劝赵谨克把银子收回来,便听得身旁的女子冷嘲热讽道:“果然京城里来的小侯爷就是财大气粗,随随便便为的一根木簪子就能一掷千金,殊不知这么随手丢出去的,可是咱们青州百姓一个月的口粮。”
赵谨克闻言,不禁就得转过头瞧了她一眼,京九已是贴过来耳报道:“这就是那个青州刺史孟昉的女儿,成天不是府衙就是在兵营里转悠,泼辣得很,公子别搭理她。”
赵谨克当然知道她是谁,也知道此时不必理会她的胡搅蛮缠,只是道:“旁人使钱买温饱,我使钱买娘子开心,都是使自己的钱,不干旁人的事。”
孟绣叫兜头怼了回来,冷笑,“咱们青州日头大,风沙也大,这京城里来的公子小姐都细皮嫩肉的,在这儿待久了,可仔细别晒花了脸。”
“会不会晒花了脸,这个就不劳孟姑娘操心了。”赵谨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一刻也不想与孟绣多做纠缠,拉着季柔转身便走。
“哎呀姑娘!”
见着人走开,翠玲忍不住摇了摇孟绣的手臂,“你怎么还是得罪了他们!”
“集市这么多人,谁知道这就又碰上了,”孟绣摩挲着手里的簪子,有些后悔,又装得满不在乎,“我忍不住嘛。”
她可不是主动来吵架找麻烦的,就是看不过赵谨克那公子哥的做派还有他身边的季氏女,一时忍不住讥了他两句。
“唉。”翠玲忍不住摇了摇头。
……
那边厢,季柔和赵谨克走出老远,季柔拉着赵谨克的手忍不住出声询问:
“那位孟姑娘似乎对我们很有敌意。”
方才不过两句话,孟绣却将他们两个一块儿骂了,可季柔记得,她并未见过那个姑娘。
“她就是青州刺史的女儿。”赵谨克道:“是京城孟家的三房。”
京城孟家?季柔的眸光一波。
“她是子方哥哥的妹妹!”
隔房的堂妹。
“是。”赵谨克点头,并不是很想提孟家的事。
难怪了。
季柔忽然理解孟绣方才的敌意,姜氏当年嫁的是孟家二公子,哪怕只是庶出,可也是正头娘子,生下的孟子方也是二房嫡子。
后来那个二公子病故不到半年,季申便要纳姜氏过府,孟家自然是不同意的,照孟家老太太的意思,姜氏得带着孟子方守一辈子寡才是女子该有的妇道。
可季申却用计拿捏了孟家的把柄,硬是逼着孟家放人,还把孟子方也一起带走。
孟家好歹也是京城有头脸的人家,这事儿搁孟家的脸上就像生生的一个大耳刮子,却敢怒不敢言,特别是后来家道不顺,唯一的嫡子也出了事,算是家道中落了。
可偏偏又是这个时候季申拉了他们一把,是以孟家和季家之间的关系,着实微妙地难以言说。
“孟家在青州也有六七年了,那孟昉忙于公务约束不了女儿,是以她素来是野惯了的,甚是粗蛮,你以后若是遇见她,别搭理她就是。”
遇到前世的人,难免就想起前世的事,赵谨克的眸里几分难言的深沉,低低嘱咐季柔。
“我知道。”季柔转头看他,唇角笑意轻柔温婉,“你日日陪着我,我多遇见她几回怕是也无妨。”
赵谨克低头瞧着季柔的脸,深沉的眸底又多了几分难言的晦涩,“可别,我可懒得应付她。”
季柔抿唇轻轻地笑,抬头看日头已经西斜,“咱们回家吧。”
赵谨克点头,“好。”
……
季柔原以为她大约是碰不到孟绣的,毕竟这青州这样大,他们的宅院也不在刺史府边上,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遇见的。
何况赵谨克游腻了青州城内外那些地方,已经备好了马车准备往下头的郡县去看看,更是不好遇见了。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她没有在外头遇见孟绣,孟绣却找上了门来。
这一日,照例又是青州惯有的好天气,午后闲来无事,赵谨克亲自挽了袖子往厨下为季柔拾掇药膳。
青州的灶房不比京城,虽说也另辟了一处院子,却也简陋地很,不过是倚着面墙搭了个棚子罢了,所幸府中人口不多将就着也能过去,当时便也没有再重建。
赵谨克炖的是一锅鸡汤,放了点儿党参当归黄芪,得盯着用小火炖着。
季柔跟在旁边陪着,有一下没一下择菜着菜叶子,看着赵谨克在砧板上擀面片,和面揉面擀面一气呵成,纯熟得很,教人看着跃跃欲试。
“这擀面的功夫你不如教教我,我下回让我也试试?”
赵谨克看了眼季柔那兴致勃勃的眼儿,笑道:“这揉面可是个力气活儿,你那手劲儿怕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