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玉点头:“嗯。”
“那为什么洛城这边的也要卖?你和燕子七的宅子为什么也要卖?我们以后住哪儿,以什么为生?”绿叶委屈问,这几天她和明玉姐不停地忙碌,忙碌的却都是掏银子出去,掏银子出去,大把大把的银子,那都是明玉姐一个人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啊。
掏了银子还不够,眼下要把所有的宅子、店面都卖了,她很心疼。
“明玉姐。”绿叶又道一声。
颜明玉放下算盘,看向绿叶,没多作解释道:“洛城的燕妆也卖,但燕妆不会消失,我会以租的形式继续用燕妆来赚钱,缓过这一阵,我有办法将燕妆全部都赎回来。”
“可是……”
“绿叶,人,才是最重要的。”颜明玉道。
绿叶顿时不作声,明玉姐说的对。
颜明玉将能变卖的全部变卖之后,终于将第十波人送走,而她除了租来的燕妆,已经没什么了。不过,她心安了。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省钱、最省事、最省时、最省粮草、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了。
虽然她不知道楚惟那边能撑多久,但能做她都做了,只等他回来。
“明玉姐。”绿叶喊一声。
此时颜明玉正站在街道上,近日她动作稍微有点大,令人一头雾水。
再加上楚将军前线打仗,众人对她的流言蜚语稍稍停顿,看她的目光皆是探究。
“走吧,回燕妆。”颜明玉道。
“嗯。”
颜明玉和绿叶刚一走,一众的路人窃窃私语讨论起来。
“最近燕妆有些不对劲啊,整个燕妆里的人都感觉好奇怪呢。”
“我感觉也是。”
“听说长宁那边的燕妆卖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颜姑娘也贱卖,我好多亲戚都卖了呢。”
“不止长宁,其他地区的燕妆都卖了。卖的好急,那么好的店子那好的地段,听说价格上一点也没拿乔。说卖说卖,卖完之后,颜姑娘全部都贱卖了。”
“啊,有这事儿?怎么回事啊?”
“对啊,怎么回事啊?每天都看玉姑娘送走两三个人,这是要干什么啊?”
“难道说,最近生意太差,经营不下去了,所以准备捞足银子不干了?”
“可能是要嫁进将军府,当将军夫人肯定比当燕妆老板好啊。”
“谁知道呢。”
“……”
在他人看不透的情况下,颜明玉又在燕妆开始减员,如今关了数个燕妆店,造成人数过多,不得不将不必要的男工女工遣散离开。
当然,颜明玉很人性化地给所有离开的人付了遣散费。
“这些日子多谢你们帮助,不过,如今燕妆面临难关,你们也要生存,而燕妆不如从前,可以解决你们的生存问题,短期内燕妆也难以恢复。所以,你们先自谋生路。若以后有机会,燕妆重起,你们还愿意过来,那我感激不尽。”
一席话将男工女工说的几乎落泪,主要是颜明玉不但不拖欠他们的工钱,又给了遣散费,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老板。
然而,他们为了生存不得不走。他们这一走,燕妆又安静下来,加之流言蜚语的影响未过,店内生意一般,好在这小生意足够维持如今颜明玉、绿叶、半冬等人的衣食。
绿叶见此情况,心里不好受道:“明玉姐,我自己还存了点银子,你如果需要的话,我都给你。”
颜明玉笑了笑:“你有多少银子我还不知道,别担心,接下来会越来越好的。”
“嗯,明玉姐我信你。”绿叶道。
颜明玉笑了笑,没再开口,接着便是看书,去百花院忙碌,偶尔去听一听关于朝堂的小道消息,以及边疆的小道消息,然后自行分析。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除了接到燕子七言简意赅的粮草送到,一切安好外,没再有只言片语,但“一切安好”四个字就已经够了。
这天,绿叶从街上回来,跑到颜明玉身边道:“明玉姐,大家好像都在传,这次胡人很厉害,楚将军战败了。”
颜明玉倏地站起来,厉声问:“谁传的?”
绿叶被颜明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所有人都在这么传。明玉姐,你怎么了?”
颜明玉沉默了须臾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嗯。”
当天,颜明玉出去了一趟,似乎也听到了这场战事是胡人等国积蓄了几年的力量集合,所以楚将军此一去才会如此久未返。
同时百姓们也担忧起来,纷纷祈祷楚将军能够再次凯旋。
可是祈祷有何用?担忧又有何用?颜明玉忽然就心情平和了。真正做到了听天命尽人事。因此,她如往常一样,看书、做香料、吃、喝、睡。
直到一天晚上,突然打起雷下起了暴雨,吹的窗户啪啪作响,她又被噩梦惊醒,梦中有程大夫人、程墨兰、程琴兰、汪老夫人,将利剑指向她,而她也眼睁睁看着楚惟战死沙场。
醒来后,额头满是汗水,稳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情绪才回神,她起身点了灯,去关窗,忽然听到有人拍门。
“绿叶。”她喊一声。
“绿叶。”她又喊了一声,上前将门栓拿掉,才刚开门,便有个人影扑过来。
血腥味,泥土吐,铁锈味,冰凉的触感……她没看清人,声音却不由自主地哑了:“楚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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