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弟妹,嫂子哪里不知道你受了委屈,可嫂子也着实没有旁的办法,只能代那丫头给你赔个不是,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暂且揭过这一茬儿,不然,不然嫂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哎呀八嫂,我,我可没有责怪您的意思,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同为妯娌的哪里还不知道对方的难处了,就像昨个儿一样,我有心想要发作了那丫头,我也知道您有心帮我做脸,可无奈大哥八哥九哥还有十四弟个个的帮着她,若不然我怎么就至于一怒之下,连自己个儿的颜面都顾不得来找皇玛嬷做主了?”
“十弟妹……”
“你们等等,这你来我往的都把哀家给绕糊涂了,怎么一个小丫头竟是扯上了这么多事?”
不得不说郭络罗明珍这一招以退为进实在来得高明,并且这平日里强势惯了主儿突然一示弱本就占据了心理战的高点,再加上在座的都知道先前日子其撞破了头的那桩子事,便是听着听着太后的面色也柔和了起来,且眼神里亦是多了点疼惜,便是顺着十福晋的话头接了下来——
“听你们说的,竟是连带着老大几个也搀和进去了?”
“孙媳……”
“八福晋,这东西不能乱吃话可也不能乱说,本宫虽不是老八的生母却是从小将他带到大,他是什么性子本宫还能不知道?又岂是会为了这点子原有连自家福晋颜面都不顾的主儿?你可别是自己没得能耐就想把脏水都往别人身上泼,好撇个干净吧?”
“惠妃姐姐这话就说得有意思了,说起来八福晋又不是进门就在宫外,在紫禁城里待了这么久时间,难道说有没有本事咱们心里头还能没得分数?再者,若是八福晋一人之言就罢了,眼下里十福晋也这么说,难道还能是串通好了的?说句不好听的,处了这么多年,大福晋是什么性子咱们还能不知道?往其中插上一脚有什么奇怪的?”
“你!”
“宜妃妹妹这话虽是说得不中听,可理儿却是不糙,况且这归根究底的说起来,这马佳氏俩姐妹不原本就是大福晋给推进八贝勒府的?”
“呵,你们这一唱一搭的别可是觉得只要把脏水泼到胤褆身上,你们就能置身事外了吧?依着十福晋的话,我家胤褆保了那丫头,老九老十老十四没有出声了?就是撇开那丫头是不是真的那么没规矩,退上一万步来说,老九一向以老八马首是瞻就算了,老十是个脑子简单的也不提,可你家老十四又算是个怎么回事?难道还是我家胤褆逼着他逞英雄了?”
“你!”
“好了好了,一个个的还有完没完?!”
太后原本还闹不明白自家这几个小子怎么也掺和了进来,毕竟就是往大局上看,在前朝你来我往为拉拢人心针锋相对还算说得过去,可为了一个上不得名牌的小丫头又算是个怎么回事?直到眼前这几个女人不顾平日里的姿态开始狗咬狗的模样儿,她才恍然大悟的回过了神,这怕是你争我抢的已经养成习惯了吧?政务也好,权势也好,女人也好,但凡只要一个开了口其他的就都不甘示弱,这才白白让个小丫头得了便宜,将他们皇家闹了个天翻地覆吧?
想到这里,哪怕是好性儿如太后也不由得恼怒了起来,不等面前几人争出个所以然来,就猛地一拍身侧的桌案——
“你看看你们这是什么样子,哀家还没有说话你们就在这你一句我一句的吵上了,怎么的?还觉得闹得不够大,是不是要哀家将皇帝请过来才肯消停?”
“太后主子……”
“哀家不想听,原先瞧着你们一个个也都是好的,孩子们虽然偶尔有些小闹腾,在宫中也没见闹出什么大动静,可眼下里倒好,这才出宫建府多久时间居然就闹成了这幅模样儿,你们就是这样教的孩子?”
这不想不觉得,越想却越气闷,人年纪大了总是希望一家和睦,儿孙满堂个个皆有出息,便是平日里瞧见这些个嫔妃这些个阿哥有些不对付,可到底还有所分寸,她就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眼下里以小见大她方才察觉出了不对,再不等这些个人说什么就径自抛下一句——
“甭管你们心里头是什么想头,也甭管这其中有再多缘由,横竖这事儿由那个马佳丫头而起,哀家就少不得要先办了她,只是碍着前朝那个纠葛来往,听着皇帝说正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哀家便看在她阿玛有功和弘晖弘昱周岁在即的份上,暂时网开一面不严厉发作,老八家的!”
“是,孙媳在。”
“等会你带着哀家的懿旨回去,这选秀就甭选了,从明个儿起就来哀家这宁寿宫侍奉,哀家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丫头能闹得咱们皇家这样不消停!”
“是,孙媳领命。”
“老十家的,这事儿到此也算完了,回头回了府你也莫要再跟老十闹,毕竟这甭管怎么样再你总是正儿八经的十福晋,就是老十一时被猪油迷了心还能越过了你去?不要因此就忘了根本,可明白了?”
“是,孙媳明白了,谢皇玛嬷为孙媳做主。”
太后能够久居高位,且孝庄文皇后逝世之后依然未被架空,反而尽得老爷子的敬重,其中固然有拉近满蒙关系的缘故,可更多的却是她知道在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如此,便也是在不影响到前朝的范围内做出的最大处罚,而当然的,这般处罚也着实不算轻,免了选秀径直来宫中当下人伺候主子,除了身份上较原先矮了一大截之外,同时也等于剥夺掉了马佳若惜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而即便有,也早已不能与之前同日而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