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若汪紫菱打定主意只是想要压过绿萍出了心中的恶气,那么也容易办得很,且不说选秀在即作为待选秀女她本就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就只说汪展鹏的小心思和胤禩的有心拉拢以及背后的福建李氏,便是再够不上皇家内院也必然能嫁入高门大户之中,然而以汪紫菱的性子,有人在旁盯着或许还好,可一旦脱离了管制却必然是个无风都能起浪的,到时候,说不定比起嫁给楚濂还要让李舜娟来得头疼。
沈随心的局设得很巧妙,而事实上,汪紫菱也确实是上赶着的入了局,或是说以她多年来对汪绿萍的忌讳,除非汪绿萍跌入了泥沼再也没了压过她的机会,她都不会省心到哪里去,便是无论嫁给谁也好汪家都少不了要来上一场折腾。
然而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算比不上天算,就在沈随心得意的有些过头稍微放松了点警惕的时候,汪府内院之中却是突然出了一件打破她全盘计划的事儿——
“你是说,那汪家二小姐和楚家公子行了苟且之事?”
“可不是?”
听着面前的郭络罗明珍抛下这么个炸雷,舒兰却是神色没有半分变化,直叫眼巴巴瞅着的明珍大感意外。
“亏得我这么着急着见您,您听着却像是没事人儿一样,倒叫我这一趟来得有些多余了,您该不会是比我还早得到风声吧?”
“我又哪里有那样神通广大。”
看着明珍半点不遮掩的反应,舒兰轻笑一声,可垂下的眼眸深处却是飞快的闪过了一抹异色——
舒兰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虽然知道胤禛有心拉拢汪府,可有一句说一句的,他动了拉拢之心的人何其之多,且舒兰一向明白胤禛不喜后宅女人过问太多前朝之事,便是除了跟命妇夫人扯得上关系的事儿之外,她再是有心帮持也不过是动动脑子,鲜少上赶着去做什么。
然而说来奇怪,不知道是怀了身孕性子奇怪还是真就生来犯冲,对于这汪府她却是打从见到汪紫菱的第一面起,心中就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不喜,然后因着明珍的关系打探起汪家的事儿之后,就更是对汪展鹏来得没有半分好感,连带着越发的上心了起来。
如此之下,对于汪紫菱近日而来的种种行举,舒兰自然不会心中没有分数,看着汪紫菱背着自家额娘和亲姐姐跟外人共谋来拆台挖墙脚,只觉得分外的恶心,而她本不是什么喜欢记仇存怨之人,可这一回却偏偏在汪紫菱身上瞅见了当年舒云的影子,想到当初舒云巴结着德妃来坑自己差一点就弄得自己进退维谷,便又在恶心之余多添了一份莫名的愤怒,于是,在方嬷嬷李嬷嬷大感意外,连带着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情形之下,舒兰直接对汪紫菱出手了。
“说来也真是奇了,那汪紫菱虽说看起来比起她那姐姐没规矩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可都是同一个娘胎生出来,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难道还真的就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了?怎么就干出了这样无媒苟合的污糟事儿?”
看着舒兰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儿,明珍满以为对方虽是面上来的淡定,心中却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便是自顾自的接过了话头。
“那难不成还有人陷害她不成?”舒兰的目光沉了一沉,“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她心里头没有什么邪念,规规矩矩的在那汪府里待着,又怎么会独独是她闹出了这样的事儿?”
舒兰自问不是什么佛口善心的菩萨,可同样她也不是什么为着自己一点不舒坦就上赶着拿别人开刀的是非不分之辈,便是当初舒云都损害到了她的直接利益,上赶着逼上了门,她最后仍是给其留了条生路,对于这八竿子打不着自己的人,她自然也不会一出手就赶尽杀绝,说白了,她不过是在汪紫菱找着由头出府的时候给了她和楚濂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独处的机会——
楚家虽然家底不如有福建李氏撑腰的汪家,甚至楚尚德混迹官场也得多靠汪展鹏关照,可作为楚家的嫡长子,楚濂却是除了科举落榜之外从未受过什么挫折,当初在福建亦算是各家夸赞的出挑之辈,如此,陡然来了这遍地都是权贵遍地都是有才之辈的京城,相较之下自是挫败感来得巨大,于是舒兰所安排的独处机会,便是收买了楚濂身边的侍从去告诉汪紫菱楚濂躲在酒楼里喝闷酒,怎么劝都劝不走。
这般情形虽是来得有些为难,换做任何一个读过女诫女则懂得洁身自好的女子,再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也必然知道什么叫做避嫌,不是通知对方家里人就是让自家下人帮忙抬回去,而汪紫菱却是反其道而行,非但是不懂得其中道理,反而还将沈随心支开独自一人的跑了过去。
而若只是如此倒也就罢了,横竖那楚濂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加上深知自家还得多靠汪家关照,再是喝了酒也不会借着酒劲就敢霸王硬上弓,可偏偏汪紫菱是个心思活络的,看着对方这样颓废说着说着还扯到了自己这样配不上绿萍,竟是邪火一冲的上赶着送上了门,方才闹成了这幅模样儿。
如此之下,舒兰自是不觉这汪楚二人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反而只觉得在男未婚女未嫁的眼下闹出这么档子事儿,算是难得的做了桩好事积了点德——
“先前听说那个楚家少爷原是心系汪家的大小姐,而汪家似乎也有意寻门路办免选全了这桩婚事,虽说瞧起来是那楚家有些高攀了,然而无价宝易得有情郎难得,若是二人真是青梅竹马互有心思也算是成就了桩好姻缘,可眼下里这闹得……呵,还着实是应了那句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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