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纱制止了张口欲言的叶颂青,不慌不忙地道:“沈先生说的都是真的,你若不信,随便去问,晴夏院的人都能证明。”
语蝶“哈”了声,“我的丫鬟能帮我写字,你的丫鬟就不能帮你说假话了?”
罗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起身将侍立在门外的红月唤了进来,从她带着的东西里抽出一叠纸,放到语蝶跟前,“虽说先生说不用带来了,可我想着多几张纸也没什么麻烦的,就让红月一并拿了来——昨日里我先写了五张,然后请先生订正,过后我又写了五张,总的来说,我写了十张。”
一张张地翻看过来,纸上的字迹赫然都是罗纱自己的,语蝶无话可说。
她抬头闷着口气抬眼随意扫视了下屋内,才发现自己目光所到之处,姐妹们都赶忙低下了头,分明是方才都在看好戏,现在却非要掩饰的样子。
语蝶的一口气就从胸口涌了上来。
都怪罗纱!若不是她多事做这些说这些,自己哪会需要做这跳梁小丑给人看了?
转眼再看罗纱,语蝶更觉得她脸上带着的微笑极其刺眼,旧愁新恨加在一起,语蝶心中怒火腾腾上升,失声叫道:“先生在你的院子里,你自然想请教就能请教了,何苦来这儿显摆?”
罗纱觉得和这人讲道理讲不通,示意红月依然回去候着,便转身准备回座位。
看到她一闪而过的悲悯神色,语蝶心中的气愤达到顶点。她咬牙扫了圈屋子里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几个姐妹人,冷笑一声,忽地扑上前将罗纱往前猛地一推。
罗纱没防备,往前倒了下肚子撞到桌角疼得吸了口冷气。叶颂青离得近,叫了声就朝语蝶扑过来,语蝶年龄大了几岁身量也高,两三下就将叶颂青挡住,谁知这时罗纱也回过劲儿来,朝语蝶的肚子狠狠撞过了过去,语蝶没站稳撞到了后面桌子,腰间一痛她随手抓了叶颂青不撒手。
沈秋意正在指点语芙的作业,听到桌椅碰撞的动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忙丢下书本纸张和其他几个叶家姑娘先后跑过来。
她们有心去拉架,可语蝶扯了叶颂青的头发,罗纱又拽着语蝶的衣领子,叶颂青还在那边蹬着腿猛踩语蝶的脚,仨人又都使了大力气,几人便都不敢去硬拉,唯恐弄不好就伤了哪个,可劝着让她们松手谁都不听,只嚷嚷着让对方先住手才行。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众人愣了下,就都停了下来,呆呆地循声看去。
只见叶之南正面含怒气地站在那儿,旁边跟着一个泪盈于睫的妇人,不是孙姨娘又是哪个?
☆、19真相与公正
“说!这是怎么回事!”
待屋中只剩下他们四人时,叶之南厉声问道。
语蝶嘤嘤嘤地哭着,断断续续将事情说了。
罗纱极力想去看语蝶,极力想去听她在讲什么,可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坐在语蝶不远处的孙姨娘,将全副心思放到了她的身上。
原以为,重活这一回,自己必定比前世看得开了,最起码,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情,她大都能笑着面对。
可看到孙氏的刹那,罗纱才发现,自己原先的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能笑着面对,说明不恨,因此不在乎,而她对孙姨娘的恨意,却是刻骨铭心的——
仅仅看着她安然无恙地在那边坐着,她的心便如锥刺一般疼痛。
“说!你为什么要诬陷你姐姐!”罗纱回神的时候,对上的便是叶之南气极的面孔。
听了他这话,罗纱虽不知语蝶说了什么,但真心被气笑了。
这语蝶还真是……什么谎话都敢说。她果然比不得孙姨娘,若是后者,必定不会留下这样大的把柄来让人揭穿。
原以为她懂得教唆语诗去出头,是个聪明的,如今看来,却也是个傻的。
“父亲如今不过只听了二姐姐的一面之词,怎的就这样确信了?不去问沈先生和姐姐们吧,她们可是都知道事情真相的。”
“语蝶她素来乖巧懂事,哪会随意诬蔑!”叶之南笃定说道。
罗纱嗤了声,“爹爹果然英明神武。”叶之南也有两年没归家了,他怎的就笃定语蝶乖巧懂事了?虽说孙姨娘肯定整日里在他耳边这样说,可也得他信才行!
罗纱的心又冷了几分。
“那位沈先生……听说是五姑娘请来的?而且还住在晴夏院吧,自然是替五姑娘说话的了。大姑娘刚才我问过了,她说当时她们都在听先生讲评功课,根本没注意到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孙姨娘淡淡几句,就成功让打算叫人进来的叶之南打消了念头。
该说的说清楚了,孙姨娘便搂着语蝶嘤嘤嘤地低泣起来,喃喃自语,所说不过是“姨娘身份低,所以才害得你被人这样欺负”之类的话,还一再地重复方才她和叶之南在门口时,看到语蝶被欺负得有多惨。
本是拙劣的演技,偏偏叶之南还就吃她这套。
罗纱怒极又笑,眯着眼看那孙氏做张做势。
敢情你的女儿是人,旁人生的就不是人了?语蝶发狠伤她与叶颂青的时候,她们怎么没看见?
怒从心头起,罗纱挺直了脊背指了那对母女说道:“我诬陷她?我用得着诬陷她?她有什么值得我去诬陷的?”看着孙姨娘那惺惺作态的样子,罗纱恶心地撇过脸,坚定说道:“今儿这事,我倒要问个是非曲直出来。我就不信,这世道还真没个公道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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