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丹其实不过是一时气话,说过就忘。可红月却当了真,去到程博文那边要人。
跟在程博文身边的叶颂青听了这话先是噗嗤笑了,后又觉得不对,拉着红月细问缘由。
红月对于早晨的事情很是气愤,就一五一十对叶颂青讲了。
叶颂青刚放下来没多久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急吼吼地拉了程博文去看罗纱怎么样了,却被抱剑立在院门旁的红倚红绣姐妹俩给吓到了。
“你们怎么是这副模样?”
“给姑娘赶苍蝇呢。”
红倚笑着回答。
她们姐妹俩见罗纱好不容易睡着了,索性提了武器站在院门处守着。不是她们不放心安国公府的效率,只是也怕有些漏网的猫啊狗啊的不小心窜出来,扰了姑娘清梦。
凑着红倚讲话的功夫,红绣向着紫环紫艾打了个手势。
紫艾朝紫环看去,紫环会意,微微颔首后悄无声息地侧身离去了。
穆氏听到管事婆子提起这事的时候,正在亲手修剪桌上一盆打了花苞的月季。
管事婆子垂首躬身立着,仔仔细细将听来的消息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又将国公爷亲自派人将那兄妹俩的院子封了的消息讲了,末了又道:“老奴看表姑娘的那两个丫鬟,叫红倚红绣的,可不简单,而且……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穆氏“嗯”了声,边继续专心修剪着花枝,边道:“我也发现了。前几天问过她了,那俩丫头连着表少爷身边的紫艾紫环,都是景安给的。”
她说完,修剪花枝的动作便顿了顿,但也只一刹那罢了。
管事婆子应了声“是”,敛神立在旁边静等。
过了半晌,穆氏才终于停了手,上下看了月季花片刻,满意地微微颔首,说道:“那些个枝枝桠桠的就是麻烦,明明不想理它了,还一个劲儿地往外窜,隔段时间就得修整一下,着实恼人。”
她重重叹息着,在丫鬟的伺候下净了手,跟管事婆子说道:“去把老二叫来。”
程博延进屋的时候,脸上正洋溢着满满的喜意。
他方才刚得了个好玉器,成色品相均属上乘,乃是磨了它前任主人一个多月人才肯割爱卖与他的。听穆氏唤他,他便将东西顺手带了来,有心跟母亲显摆显摆。
谁知他刚行过礼揣着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听穆氏问道:“听说……咱们别院的桃花开了,挺好看的?”
程博延顺口答道:“可不是,我前几天刚去看过,很是漂亮。”
穆氏说道:“盛家那两个……叫什么来着?让他们去那里住着吧,左右那里空气好,污不了他们的鼻子。”
程博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些莫名其妙,便道:“他俩昨日刚到咱们这儿,颠簸一路肯定也累了,怎么忽地又要换地方?”
“累了?”穆氏冷哼说道:“累了的话怎么还一大早有心思去你妹妹那儿闹!”
穆氏轻易不发怒,一旦发怒,别说三个儿子了,就连世子爷程瑞达都要赔上几分小心。
程博延讷讷不敢言,听着母亲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从中拣出只字片语好歹是弄明白今天早晨在罗纱那儿发生了什么。
“……平日里和你说过多少回了,盛家那两个孩子性子跋扈,你若是想让他们住进咱们家,给我把人看牢了!如今倒好,他们昨日才到,今日可就欺负到你妹妹头上来了!”
程博延虽然好收藏些珍奇古玩,但也只是热爱,并非过于沉迷之人。此刻他稍微思量了下,便也明白过来问题出在哪儿。
他与妻子盛氏向来跟罗纱没什么接触,所能搭上点边儿的便是那红珊瑚盆景了,能让那两个霸王孩子做出这种事情的,肯定就是那东西。
程家自高祖时起,儿孙只娶妻不纳妾,因此程瑞达只有一个胞妹,程博延他们只有兄弟三人。
虽说程博延和罗纱不熟悉,可毕竟是唯一的妹妹,程博延还是很放在心上的,年年送去的礼物都精挑细选不说,还在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将那红珊瑚盆景当做了见面礼。
要知道,那东西可是极其难得的,他也是机缘巧合下才得了这么一个。
那红珊瑚妻子盛氏的弟弟妹妹都见过,私下里也都曾经向他要过,可这样贵重的东西,他自然不会随便与了人,且那两个孩子的秉性他是知晓的,更是不会让东西落到了他们手中。
如今罗纱院门都没出却被这两个人盯上闹起来……
不是为了那个又是为了什么!
想到自己一番好意反而成了那两人记恨罗纱的理由,程博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向母亲行了个礼就准备离去,却又被穆氏唤住了。
看着这大大咧咧的二儿子,穆氏暗暗叹气,叮嘱道:“你媳妇儿那里你同她说一声,别等人都搬走了才让她知道。不行就让她想办法让人搬去别院,也省得因了那两个霸王惹得你们夫妻俩不睦。”
程博延忙躬身答是。
看着他匆匆离去,穆氏又是一番叹息。
其实,这事儿也怪她,若自己在结亲前就好好查探查探盛家人的底细,就不至于如此了。
原本她看中的是殷大学士家嫡出的五姑娘,那女孩儿小小年纪就很识大体,她第一次见就喜欢上了。可惜殷家觉得程博延与五姑娘年岁相差大了些,属意的是程博文,但程博文的亲事穆氏早已心中有了安排,那事儿就没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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