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传来少年肆意的笑声,罗纱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愤懑而死算了,一路正襟危坐到国公府,再不敢乱动分毫。
一进到程家大门,行了不多久就遇到了匆匆而来的穆氏。
“怎么回事?听说盛家那两个小霸王还把护卫带去了?”穆氏担心地将罗纱上下打量了半天,确认她无事后又同穆景安说道:“你也是的,我是长辈,有我在那边看着的话他们怎么也不敢乱来,怎么就非要人把我送回来呢?”
罗纱这才知道穆氏居然是被穆景安派人硬生生给“送”回来的。
不过想想也幸亏如此。
那对兄妹如此狠戾,又有六皇子撑腰,就算穆氏在场,他们也不见得会乖乖听话。舅母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冒风险的好。
穆氏便要携了罗纱一同回览芳苑。
虽说没有伤到骨头并无大碍,可被盛永治捏过的手臂到底也伤到了筋肉,罗纱不防备下被穆氏这样一拉,不由自主疼得轻呼出声。
不等穆氏询问,穆景安已经说到:“那盛家小子见罗纱不肯将东西给他,就伤了她的手臂。”说着他就满脸怆然,“都怪侄儿去得晚了,纱妹妹虽没伤到骨头,可这伤一时半会儿怕是好不了了,也不知赏花宴能不能去得。”
穆氏一听登时就怒了,“好毒的人!也不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不只想抢东西,如今居然还敢伤人?”说着就吩咐人抬了顶小轿过来,非要罗纱坐上轿子回览芳院。
亲眼看着红倚给罗纱看好伤给她敷上药包扎完毕,穆氏才稍稍放下了心。嘱咐罗纱好好歇着又吩咐了底下人用心伺候着,穆氏急匆匆离去。
罗纱身子刚刚爽利了一天就碰到这事儿,不免困倦疲累。吩咐红绣她们将那红珊瑚盆景拿去给穆景安与阿一他们细瞧,她便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已经时近黄昏。
红丹与红月边服侍着罗纱穿衣,边兴奋地说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原来穆氏离开罗纱这里后,就直接拖上穆景安去了安国公那里,让他将事情给老人家讲了一遍。
穆景安重点说了盛家兄妹怎么欺负罗纱的,讲得那叫栩栩如生让人如临其境,而对于自己这边的反击,却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于是安国公只当盛家兄妹是往死里谋害了罗纱,而穆景安只是揍了他们一顿而已。
老人家当场大怒,派了府内一个管事去到安置盛家兄妹的别院,让他把人给赶出去。
后来那管事无功而返,说,盛家少爷腕骨碎了个,双臂还脱了臼刚刚装上,那盛家姑娘脖子和手也跟生疮似的在流脓,两人的状况都相当惨烈。
他还偷偷瞄了眼穆景安,说,据说那两人是被穆家世子弄成这样的,自己不该如何处置,就回来请示国公爷该怎么办。
穆景安摇着扇子笑得春花灿烂,鬓发花白的老国公爷却登时就怒了,抄起手边的茶盏就将那管事的头砸了。
“他们伤了我家乖孙女儿,穆家小子帮忙打他们两下又怎么了?本来就是他们不对!管他们成了什么样子呢!去,把人给我赶出去!”
那管事忙弓着身子跑出去了。
国公爷想了想觉得这人着实不够可靠,又将人唤了回来,派了府里如今的大总管、当年的吴管事去做此事。
二少奶奶盛氏本在一旁伺候着祖母国公夫人喝茶用点心,两人就将方才的事情听了个全套。
盛氏心疼自家弟弟妹妹,待吴总管离去后,她看国公爷气息好像平顺些了,就替盛永治、盛永娴求了几句情。
国公爷还没发话,国公夫人气得拍了桌子。
“你既然做了我们程家的媳妇儿,就是我们程家的人!该帮谁不该帮谁你还没弄清楚吗?”
盛氏觉得很委屈,因为祖父和祖母就从来不将嫁出去的姑姑当外人,如今却让她将自己当做盛家的外人。
提及姑姑程氏的事情,旁人或许不了解程老夫人的心思,她们这几个长年跟在祖母身边的却都是多少知道些的。
当年穆、程两家结亲,本来想定的是穆家二公子和姑姑的亲事,谁知和姑姑一提,就遭到了她的强烈反对。
原来她在一个文会上认识了个姓叶的少爷,据说是满腹经纶风流倜傥,姑姑在文会上被当时的周家姑娘讽刺的时候,还替她辩驳了许久。
那穆家二公子可是个武将,虽说不至于大字不识一个,但在姑姑眼里和那“极有才华”的叶二少爷比,就不够使了。于是姑姑不顾大家的极力反对,一意孤行嫁给了叶家二少爷,也就是叶之南。
若她过得开心,程老夫人或许也就慢慢默许了这桩婚事,可她过得并不开心,不只不开心,还非常抑郁。
程老夫人听闻程氏的处境后,便私下里跟家里人说了,若是哪天程氏开了口向咱们求助,咱们就是逼着抢着,也得把自家姑娘从火坑里救出来。
一天天过去,一年年过去,老夫人都在期盼着第二天就能收到自家姑娘向自己求助的讯息,哪怕是一个字儿两个字儿的软话也好。
谁知程氏觉得这事儿本就是自己做错了,再没脸向娘家人诉苦,硬生生忍了十几年不说,临了三十岁仍没子嗣时,还主动给国公府写了信,说是自己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想给叶之南纳妾,希望父母亲同意。
程老夫人当天晚上就气病了,发了狠话再也不管程氏死活,还不许国公爷他们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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